“啊——”
正值中午，华大女生宿舍楼里传来一声崩溃地哀嚎，肖子清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后背半仰靠着椅背，双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好一会儿才弯弯绕着收声，无奈地看向一旁的许静怡。
“你敢信吗？他大步走过来，刷一下抱住我，然后对我说，记得做作业！”
肖子清像是个丧尸，愣是把脑袋扭成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啊！简直了！”
许静怡趴在桌上听她吐槽，被她这模样弄得笑个不停，好一会儿才坐直了身子。
她从旁拿了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当作话筒，清了清嗓子：“那采访一下这位同学，请问当时您是什么感觉呢？第一时间，您心里想到的又是什么呢？”
肖子清也非常配合地一下端正坐好，嘴角弯起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把身上的羽绒服抹抹平，衣领捋捋顺，她后背挺直，双腿并拢斜斜摆好，模仿着一些当红小花接受采访时的状态微一点头。
“您问我是吗？那我大概讲一讲，当时听到这句话我的感觉就是——我日？？第一时间，我心里想到的是什么呢？是——啊？有作业吗？”
“哈哈哈哈啊哈哈嗝儿鹅鹅鹅！！”许静怡绷不住，笑出了鹅叫。
肖子清笑不出来，她一下又趴到了桌上：“其实我现在也想问，真的留作业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请假三天，她忙着拍摄、怼人和跟人打架，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苦逼大学生。
许静怡好不容易才捂着肚子停下来，看她的眼神简直是同情了：“当然留作业了！实验册啊，别的老师上课你不听也就算了，顾老师上课你也不听吗？”
这话一说肖子清就不乐意地瞪她，反驳道：“谁说我不听了？我每节课都很认真听了好吗？只不过是听不懂而已。”
听不懂，就犯困，就神游天外，于是听着听着就变得糊涂。
也可能是睁着眼睛睡着了。
她今天直接在飞机上吃的午饭，一路睡着回来的，这会儿虽然是中午却也没犯困，干脆把实验册翻了出来问：“第几页？”
许静怡觉得新奇：“你要开始做作业了？就最新一章，上次实验课上的第二个实验，我看看啊，第十七页。”
说到这个，她又想起来：“环境化学也布置作业了你做了吗？”
“？？？”肖子清把手里的有机化学实验册无力地扔到了桌上，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玩意儿？”
“就，”许静怡又拿了另外一本实验册出来，读道，“二十三页有个思考题，BOD5测定中如何确定稀释倍数，还有个应注意些什么。”
肖子清呆呆地坐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机械地坐直了身子把环境化学的实验册找出来，翻到第二十三页，看了一圈没看懂，又往前翻，越看脑子越乱，越看眼前越花，最后自暴自弃地把册子丢回了桌上。
她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还是先把有机化学的做一下。”
许静怡知道这人是真看不懂，但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得做啊，下节课要交的，这个老师说了的要算平时分，你可以试着先看看前面的实验内容，实在不行就好好看看书，书上写了的。”
“别别别，别了，”肖子清一抬手止住她，“希望你放弃拯救我，借我抄一下就可以了。”
“这样抄你到时候考试……”
许静怡还想劝，肖子清已经一头埋进有机化学的怀抱：“救命，你先等我看看这个。”
她把实验册翻到第十七页，语调沉重地读：“用微量法测定沸点，把最后一个气泡刚欲缩回管内的瞬间温度作为该化合物的沸点，为什么？”
肖子清呆了。
她怎么知道为什么。
许静怡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拖着个椅子移到她身边：“你这样等考试怎么办？还有一个多月就期中考试了，实验说实话还稍微好过一点，到时候你和我一组做，现场算数据怎么也能保你过。但是基础知识题就不行了，班级群里有ppt，你下载了没？”
“下了啊，”肖子清虽然不会，态度倒是好，一听这个就乖乖把手机拿出来给她看，“我都下了。”
就是看不懂而已。
什么醇、酚、醚，一堆奇奇怪怪的化学式。
都两年了，作为一个曾经的文科学霸，肖子清也不是没想过要好好学，甚至还想即使不懂，照她以前背语文书的记忆力，死记硬背也能记不少东西吧。
结果她却错了。
什么主链，什么反应活性，什么脱水反应，跟天书一样令人费解，就一个醇的分类还分什么伯醇、仲醇、叔醇，她只想喊它们爸爸醇。
给许静怡看ppt的时候，肖子清也跟着瞟了一眼，看过之后就又头疼，干脆地关了：“还是先把有机化学实验册做好吧，毕竟是顾老师亲自叮嘱的。”
她的想法倒是不错，但埋头吭哧吭哧研究了半天，也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写。
最后还是把许静怡的作业全都抢了来，一本一本地抄。
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她奋笔疾书，倒还记得把一些词句稍微改一改，看得许静怡在旁边一脸回忆过去的表情：“你和我高中的时候真的好像啊，学渣的世界，就是这么相似又平凡。”
学渣的世界，这点苦恼自然也很快消散。
等下午躺在床上睡了一觉，起来时肖子清已经再次生龙活虎，准备和许静怡他们一块儿出去吃饭。
三天没见，一帮吃货当然更想让肖子清大展身手，亲手做菜。
但考虑到她舟车劳顿，中途还跟别人打了两架，估计也挺累，几人还是选择去了后街的火锅店。
这个时间点，火锅店里忙得很，幸而他们来得早，等他们点完菜，鲜香麻辣的牛油果端上来时，外面已经开始叫号等座了。
许静怡把手机掏出来打开app：“我来点奶茶啦，你们喝什么，快报。”
丁华新第一个举手：“金桔柠檬茶，去冰。”
张磊附议，陆奕泽则摇了摇头：“我喝水就好。”
许静怡给自己选了被原味奶茶，用胳膊肘推了推肖子清：“你呢？”
“我也原味奶茶吧，去……”一个“冰”字到了嘴边，她忽然又改口道，“温的吧，半糖。”
“嗯？”许静怡倒是好奇起来，“吃火锅喝温的？你以前可没这么喝过。”
在座的都是死党，肖子清也没什么可瞒的：“就昨天，顾南澈说——”
不过她话还没说完，就听丁华新激动地嚷嚷道：“对了，说到顾老师你们看热搜了没？我的天他和那个薛青正面杠上了，我刚刚看的时候，那话题还在热一挂着呢！”
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好奇得不行，一直憋到现在，八卦之火真是熊熊燃烧，双眼看着肖子清，愣是瞪出了铜铃般的效果。
“你们不是一块儿的吗？那天吃饭你去没去？视频里没看到你，不过你应该知道吧，究竟怎么回事啊？”
内娱最高冷的影帝，又刚巧还是他们的代课老师。
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却只能在网上了解到只言片语，当然不可能有听当事人或当事人身边人讲述更有意思。
丁华新这一开头，几个人就都来了劲，就连负责点奶茶的许静怡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对对对，他不说我都忘了，我还在视频里看到我家楠楠了！”
“说起来那薛青也是太好笑，先前还装可怜卖惨，结果转眼就翻车，顾老师不愧为直男代表，鉴婊达人。”
“你们都看视频了啊？那视频超他妈好笑，薛青哭着指责他们自己去吃饭不带她和白一斌，顾老师那个悲天悯人的表情，估计是觉得他们没钱，居然一本正经上去掏钱给他们了！整两百呢，哈哈哈哈哈！”
“我也看了，当时薛青的脸色就变了，气得差点死在那，结果转眼就把这事搞上了热搜，她那群粉丝够牛逼的，一通乱骂，全员扫射，被骂最严重的估计就是苏文楠了吧？”
许静怡冷笑一声：“青苹果的特色嘛，人人骂我，我骂苏文楠。”
张磊点点头：“也还好后来顾老师突然发了微博，说想要自由吃饭的权利，不然矛头肯定还对着苏文楠。”
几个人一通讨论，热烈非常，好一会儿终于发觉出不对劲。
最该发表意见的肖子清，此刻正满脸茫然，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
许静怡奇怪地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你干嘛呢？你讲讲啊！”
“我讲？我讲啥我讲？”肖子清猛地把手机朝桌面上一扔，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简直莫名其妙，“你们说的什么玩意儿我一个字都没听懂，什么视频？什么热搜？顾老师干嘛了？”
啊？！
众人面面相觑，她不知道？
许静怡作为饭圈达人，愣是足有一分钟，才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给她看微博。
“自己看，现在还在热一挂着，”她边介绍边恨铁不成钢，“不是我说你好歹也混娱乐圈，就算没签公司你也得随时关注关注网络动态吧！这从昨天半夜挂到现在了你都不知道？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和顾老师一起的嘛，他没说？”
肖子清耷拉着眼皮子瞥了她一眼，“呵呵”一笑：“他说让我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