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清为了即将到来的试镜背书到头秃,还要努力做到理解人物情绪,演出人物内涵的时候,警方对上次事件的调查又有了新发展。
其实更准确说,是在即将查到某些关联的时候,发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薛青的经纪人小八之前一直缄口不言,连青苹果找上公司他都没出现,却在今天一早忽然向媒体爆料,亲口承认肖子清被围追堵截造谣污蔑一事全部出自他手。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肖子清数次影响到薛青的前程,更别提影帝一句话就让薛青丢了好几部戏约,就连商务也会毁得完全不能看。
作为经纪人,他所在的公司太小,实在没有别的对抗这种资本咖,只能一次次动用水军并雇人找她的黑料,如果网暴能有效,他可能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举动了。
但偏偏肖子清每次都可以莫名其妙化险为夷。
他走投无路,又不能让自己带着的唯一的艺人真的从此淡出娱乐圈,再考虑到自身前程,金钱、名誉、地位。
之前风光时走哪儿都被叫小八哥,现在背后都说他是小王八,以前一夜豪掷千金也无妨,现在点个外卖都要算算有没有满减。
如此种种不断叠加,终于压垮了他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他从黄牛那里买到了肖子清的身份证号,又通过某些渠道找到了一群常常在街头晃悠的地痞流氓,孤注一掷给了对方大量的钱财,才策划了整件事。
按照计划,肖子清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脱困。
她要么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拍照片,要么就是被造谣酒驾醉驾,再不济也要背上一个性格暴躁马路杀手的名头。
至于之后的安排,他并没有说。
但即便这样,也是颗重磅炸弹。
消息一出就直冲热一,网友们都惊呆了,一个个完全不可思议。
圈子里明争暗斗你来我往语言机锋其实都属正常,都说娱乐圈是个名利场,谁不想红谁不想粉丝多谁不想有流量?可这么夸张的,完全不顾法律约束的,简直堪称鱼死网破的方法却还是让很多心性单纯的小姑娘被吓到了。
只是因为挡了财路就要让别人背上一辈子的污名,甚至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更夸张的是这不过是他做的第一步。
谁知道他之后又想做些什么呢?
照片之后呢?会不会干什么?如果反抗了,会不会有别的什么威胁?
其实从之前开车的视频就能看出来,这帮人根本不在乎命。
网友们议论纷纷,各家粉丝也直接炸了,为首的自然是小厨娘和清澈cp粉,就连影帝粉也看不下去,短短几分钟内就全部下场,怒骂小八不顾人性破坏规则。
“这也配当经纪人?这就是个疯子吧!手段上搞不过人家就玩阴的?还玩这么夸张这么狠?如果所有经纪人都跟你一样,那娱乐圈还能叫娱乐圈?直接他妈变成大监狱了好吗?”
“我他妈真的开了眼了,第一次见到说因为自己资源没了就要让别人生不如死的人,是我幼稚,是我不懂,是我天真,圈子里已经乱成这样了吗?有关部门没人管了吗?”
也有别家粉丝参与讨论:“好吓人,这种人存在在圈子里,岂不是人人自危?谁触及到他一点利益就要被用这么下作的方式对付,我的天我真的寒毛直竖!”
“恶心到了,说真的一直讨厌薛青,现在看来可能跟她的经纪人也有关系,工作人员这么做事,她的粉丝能被引导成什么好样子?”
自然也有纯粹的路人。
“这事真的只是经纪人做的?艺人一点都不知道?不可能吧!”
“对啊,别说什么艺人是商品的话,薛青平时是什么样咱们心里都有数,她能和那两大公司有关系,还能怕这么个小小的,连一点事都摆平不了需要动用黑恶势力的经纪人?我不信,粉丝也别来跟我杠,杠就是你对。”
网上乱成一团,此时此刻的王静坐在家中的沙发上,整个人都傻了。
薛青的经纪人?所以之前跟她联系的,一直都是薛青的经纪人?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和一个大明星的经纪人搭上关系,甚至有同样的敌人,不过转念再一想,就又想通了,可不是?她俩本身仇怨就不小,之前几次节目都闹出了事……
可要说薛青完全不知情,别人信不信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
只是那个小八怎么会对她们这么了解呢?她就完全无从得知了。
这件事发生至今,大概唯一能让她安慰的就是,对方并没有把她供出来,只说了那几个小混混的事,并没有提到她这个“肖子清的前同学”。
值得安慰,值得庆幸,也令人担忧,万一对方那边突然又说出什么,她怎么办?
她真的不想再进去了!
况且这一次她也真的只是故意制作了一起小小的擦碰而已……
就在王静惶惶不可终日的当儿,另一位当事人之一的薛青却再承受着猛击。
她整个人都被迫趴着,身后是一位平时在电视里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小鲜肉,再后方则是个身型壮硕的男人,时间过得很慢,浑身上下都在痛,精神是紧绷的,内心是拒绝的,这感觉又恶心又痛苦,可她却别无选择。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动静才停下。
站在最后的男人慵懒地笑了一声,几步走到她跟前,抬手捏起了她的脸:“要不是你还有点价值,这次你自作自受,我不可能管你。”
他翻身靠进一旁的躺椅内,招手将面前的人拉进怀里,才又问:“所以呢?下一次你能成功吗?薛青,你已经提前享受了我给你的优待,要是我提的要求你做不到,那后果可不是你能承担的。”
“肖子清,”他往前趋了趋身子,“我要她。”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矛盾的女人了,”他说着,缓缓闭上眼,下意识舔了一下唇边,“明明长得那么秀气,脾气却是个小辣椒,说实话,听话的人见多了,还真挺想尝尝不听话人的滋味儿。”
薛青好半天没能说话。
等终于慢慢缓过神时,才开口道:“好,您放心,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把她带到您面前的。”
“行,”那人昂着头,从旁边拿出一包白色的粉末,直接扔到了她的脸上,“那这就赏你了,好好干,才有下一次,知道吗?”
网上的事,工作室得了消息,很快作出了反应,萍萍也忙着和警方那边联系,看是不是有可能会挖出更多的事。
虽然小八把所有的事都大包大揽地承担了去,但警方也不是傻子。
太多明显的漏洞就在眼前,怎么可能凭他一面之词就认定罪名?说起来,他也说自己没多少钱了,就算有钱的时候,他也不过就是个经纪人而已,一个经纪人能有多大的能力?
别的不说,就说绣天下里面那栋别墅,就绝对不可能是他这个小小的经纪人能轻易动用的。
那么多不明车辆进出,里面本身有东西还能悄无声息的运离,现场甚至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留下,这不是看不起人,而是就凭他,的确做不到。
他的背后肯定还有人,只是这人究竟是谁,却不是那么容易能揪出来的了。
这一切,正忙着背台词准备试镜的肖子清并不知情。
三个片段说简单的确简单,可说复杂却是也不容易,尤其是在短时间之内理解人物,甚至横跨三个阶段演出不同的感觉,这其实是挺难的事。
好在肖子清并不是个真正无可救药的学渣,至少在背书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
因此这个时候,怎样把握人物内涵就成了最重要的话题。
她其实不是很怕导演抽到第一段和第三段,因为这两段时的女二号内心其实是十分坚定的,甚至是强悍的,虽然最后一幕是自尽,可那时候她是看透了人世,也对情爱再无留恋,即便是因为无法抉择而选择离去,但内心其实已经做了决定。
只有第二段不同。
第二段的感情太复杂了,瞬间的情绪转换,对几位大人的刻意隐瞒,对男主一个人释放出的爱意,透过眼睛传递的伤感,要在很短的时间表现出来。
肖子清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最关键是,她不知道究竟能不能让看得人体会到这种复杂的情绪。
之前她拍过很多剧,但大多都是烂片,剧本千篇一律,剧情狗血无脑,自然也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人,通常反派就很坏,正派就很好,甚至还带点让人无法理解的圣母味儿,和这次接触到的剧本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换句话说,之前那些角色大多都是单一的表象,而玲珑则是个有血有肉鲜活的人。
顾南澈正在场中拍戏,肖子清就拿着剧本,让萍萍帮忙搭戏,一三两个片段轻松过关,到第二个片段时果然卡壳了。
肖子清身弱无骨地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笑容,念台词:“几位大人这是做什么?小女子既是来了,自然要教各位满意,也更懂得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
她转过身,面对空气眨了眨眼睛,就好像身边有人似的:“大人不信我?那又何苦叫我来受这个苦?小女子虽然身陷囹圄,可也不是那等自贱之人,与其这样……”
肖子清站起身:“倒不如回我自己的玲珑阁,岂不是好?”
她走了两步,下一刻又倒回椅子上,带着嗔怪:“大人这是做什么?强人所难可不是君子所为,若真要留下我,那……”眼波流转,她拿起一旁的杯子,歪了歪头,“就饮了这一杯?”
话音落下,萍萍从一旁登场,念台词:“这里挺热闹,各位大人都在啊?”
肖子清本来还在椅子上靠着,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了身。
但下一秒她就觉得哪边不对,朝萍萍摆了摆手:“等等等等,我站的好像太快了,在几位大人面前,甚至在燕王面前,我都应该是个普通舞女吧?我想一下。”
来来回回转了两圈,她慢慢地起身,朝萍萍所在的方向看去。
萍萍赶紧接下面的台词:“玲珑姑娘也在。”
“殿下。”肖子清轻声说着,下意识做了一个推拒的动作,做到一半就又想起来什么,再次收回,“殿下也来了?”
她笑着,再次做了个倚偎的动作:“大人还邀请了燕王殿下?”
萍萍站在那儿看了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挠头道:“好奇怪,我从你的眼神里完全没有看出你的挣扎,你对那位大人的厌恶倒是挺明显,可对男主的爱,歉意,自己内心的伤感,被迫生出的坚强,身处位置的复杂和纠结,好像都……不太有。”
肖子清深吸了一口气,也站起身:“算了,别说你了,我自己好像也没找到感觉,刚才的动作就是个程式化的东西,情绪调动不起来啊。”
拿着剧本,她跟个没头的苍蝇似的乱转。
“最主要是找不准那个感觉,怎么在一群大人面前周旋,还要又表现出来又不表现出来,这种一半一半的情绪我完全get不到啊!”
的确,就她本人的性格来说,其实是很纯粹的。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喜欢就会很冷漠,被冒犯可能直接动手反击,所以这种似是而非的情绪就很难有。
就好像很多人都有的那种暧昧感,她和顾南澈就没怎么有过。
只要一发现自己真实的内心,下一秒她就能头铁的去告白,哪怕被拒绝,肯定也要很主动的去试。
而这一幕的玲珑却并非如此,她被燕王撞破自己“不堪”的一幕,一边希望他能知道她的为难,一边又希望他能因此而横生醋意,肖子清大概是懂了这意思,却根本演不出这感觉。
就算是带入顾南澈,因为没有这种切身体会,也不知道当一个人有这个复杂的想法时,会有什么表情。
她有些无奈地躺倒在椅子上,生无可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