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十分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
从上方的玻璃处虽然透出来些许的光,但整体的视线可及范围却非常小。
肖子清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没急着往深处走,因此从这里看去,最多也就五米左右还能看到些影子,再往前就只剩下一片漆黑。
她有些犹豫。
强烈地想要找到目标,确认萍萍是否安全的心情和对黑暗的恐惧不断交织,让她一时间双脚像是粘在了地上,心脏却像是擂鼓般疯狂跳动。
门外,曹宁的经纪人在很小声地不知道跟谁说话,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不能再拖时间,等眼睛渐渐适应环境,才猛地捏了捏拳。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在放狠话来着?装神弄鬼,你觉得真能有用?”
依旧没有声音,就连人活着的喘息都听不到。
肖子清往前又走了一步,从很深的里面,响起了很轻微的声音,听不清究竟是什么,像是叹息,又像是有人没有憋住在笑。
刚才完全没有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十分阴森,突然来这么一下,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但心跳漏了一拍之后,也确实地让她找到了明确的方向,肖子清咬了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电筒,先去照头顶的电灯,果然不是停电的问题,那上面原本好好的灯泡直接被人砸碎了,地上铺着两件衣服。
黑黢黢的,一件看着好像是萍萍今天穿的t恤,另外一件则很像高弈秋的中袖长裙。
这一刻,肖子清只觉得汗毛直立!
某些熟悉的画面疯狂往脑子里钻,让她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捂着胸口平息了一下心情,用手机灯照着,一步步往前走去:“萍萍?萍萍说话!在哪儿呢?”
没有人回答,只有之前那仿佛在笑的声音,又清晰地笑了一声。
恐惧和烦躁接踵而来,肖子清觉得脑中紧绷的那根弦像是被什么给拨动了一下,“啪”一声断开,她紧了嗓子,顺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道:“看来有人告诉过你我怕什么,不过那个告诉你的人对我显然不够了解,我是怕黑,但你惹急了我,我只有天不怕地不怕。”
话音未落,她已经抬起脚,对着其中一块门板,“嘭”地踹了过去。
这门质量虽然不错,但也吃不住肖子清卯足了劲儿的全力一踹,震动声惊天动地,虽然没有立刻打开,里面的声音却再也憋不住。
萍萍明显是在疯狂挣扎,这会儿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别,别过来,高弈秋她……唔唔唔!”
话并没有说完,就变成了惊悚到极致的哀鸣。
肖子清怒火攻心,抬脚就又是一下猛踹:“开门!高弈秋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开门!你要是再不开,就别怪我了!”
下一瞬,高弈秋的声音终于凉凉的响起:“来不及了哦,谁让你不愿意陪我呢?你不来陪,非要让她陪,那就只好先由她代替你尝尝滋味儿啊,不过没关系,既然你进来了,就也好好享受一番吧……”
“享受?”肖子清往后退了两步,活动了一下手脚,“那你的消息是真不准。”
“怎么不准了?”高弈秋又笑了一声,“你的消息才不准吧,高高在上的小厨娘,堂堂影帝夫人,居然也只能打听到我最表面的一幕,轻敌的结果,就是你最终也得走到今天这一步,哈哈!”
“我可没什么消息,”肖子清的视线大约丈量了一下距离和高度,“你还不配我去花心思了解,倒是你,查了我不少消息吧,可惜了。”
话音未落,肖子清就陡然间发力向前猛冲,几下就扒着墙边的门板手脚并用直接攀着,双手猛一地一扒,直接把大半个身子都撑了起来,脚下再一蹬,人一下就翻了过去!
小隔间的蹲坑里,只有两个人。
高弈秋本来还一副老神在在已经胜券在握的模样,她躲在里面虽然阻隔了肖子清可能的暴力,却也隔断了自己的视线,因此并不知道此刻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时,眼前已经突然从天而降多了一个人!
她吓得猛然起身,就要动手,然而肖子清却抢先一脚踹在她胸口,抬手拎起了浑身无力已经彻底瘫软的萍萍,往身后一拉,拦住了对方的视线。
“你他妈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肖子清在黑暗中用眼睛盯着她,视线逐渐习惯,高弈秋的轮廓也渐渐清晰,她皱眉后退一步道,“刚才这里面就只有你们两个?”
高弈秋冷笑着不说话。
肖子清又道:“你可以发出男人的声音?又或者,你根本不是纯粹的女人。”
“你挺聪明,”高弈秋笑了一下,“可惜再聪明的人也有翻车的时候,知道什么叫百密一疏吗?你能打能抗,对危险还有很特殊的敏感,又非常豁得出去。”
“你胆子大,热心热情,可你知道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胆子太大了,为什么就敢把曹宁的那个草包经纪人一个人放在外面呢?为什么就敢从外面冲进来,还冲到了隔间里?你太热心热情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助理,连自己的安危都顾不上,所以……”
高弈秋忽然抬起头,轻轻地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你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啊,可爱的小厨娘。”
肖子清心中一跳。
高弈秋已经忽然抬手将隔间的门打开,下一瞬,一个五大三粗的保镖猛地蹿进来,一把狠狠掐住了肖子清的脖子,根本不等她有反应,就用早已准备好的针往她身上猛地戳了过来。
“哇喔!”高弈秋站在不远处,笑得格外明艳,“所以说啊,小八那种人是真不行,遇到这种事还是用我这种办法,现在药进了你的身体,很快你就能和萍萍两个人好好消受了。”
“听说你俩关系特别好?那一块儿躲在洗手间里和老情人一起happy也就不奇怪了啊。”
她高兴得不得了:“你看,这就是你拒绝我的下场,本来你明明只需要一个人承担就好了,现在呢,三个人一起哦,是不是很刺激?”
“真同情影帝,”她装模作样地笑了笑,“非常的,格外的同情。”
肖子清被掐住脖子,整个人双脚都离了地,别说反抗了,就是话都没法说出口。
萍萍在之前就已经被她折腾得不轻,这会儿虽然奋力想要起身,双腿却完全不受控制,挣扎许久,也不过是让自己狠狠摔到了地上,引来高弈秋更加猖狂的嘲笑。
“别挣扎了,没用的,”她道,“你们不会以为就凭你们几个人就能把这事情给摆平吧,我带来的人专业得很,就算有人怀疑也根本不可能近身的,而且,一会儿我会被吓得出去叫人的哦,到时候大家都可以欣赏到你的美景了。”
肖子清被押着脖子,脸色逐渐涨得通红。
血液凝固,呼吸也无法继续,额头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她抬起手想要把对方的手腕掰开,那保镖却笑出了声:“再忍忍吧,药性就快来了,”又扭头问,“还有人呢?可以让他进来了。”
下一瞬,肖子清在模糊的昏暗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而高弈秋却已经带着之前那个保镖走了出去,远远还能听到她说话的声音:“小琪姐你在找谁啊?”
“不是,刚才我好像看到一个很可疑的人,所以到那边去看了一眼,”曹宁的经纪人声音远远传来,“你出来了?里面的灯是坏了吗?萍萍呢?还有肖子清刚才也进去了,看到她人了没?”
“没有啊,”高弈秋十分无辜,“萍姐刚才就先出来了,说是在洗手间里听到了什么男人的声音,所以出来看一看,诶,你们看到没?”
很快有男声回答:“不知道,我们刚刚也没注意,没有吧,会不会还在里面啊?”
“对啊,因为你和萍萍一直没出来,肖子清才进去的,不过她进去之后刚开始还能听见声音,后来就没动静了……”
“没错,我们不放心,怕出什么事,才让他跟着进去看了一眼,现在你们俩出来了,那个萍萍和肖子清却没有,要不再进去看看?别是里面太黑看不清吧,还是什么?”
再往后的话肖子清已经完全听不清。
耳边仿佛在轰鸣,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不真实。
她的脖子虽然被人松开,可这回的药显然比之前那次还要夸张,这帮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虽然并非那种浑身血液燃烧的感觉,却像是控制住了人的神志,她的思绪还能保持着最后的清醒,身子却根本无法动弹。
而此时此刻除了愤怒,担忧,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震撼。
薛强!她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还是以高弈秋保镖的身份。
身上的衣服在被人用力地扯下,她却毫无力气反抗,像是有千斤重担在压着,萍萍奋力往这边爬,却半天无法挪动哪怕一点。
周围变得格外幽静,仿佛什么都不见了。
她昏昏沉沉间忽然在想,这他妈那一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麻药?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居然会冒出这种念头,她完全靠意志力死撑着才没有真的睡着,却没忍住出了一声闷笑。
薛强本来都已经把衣服给脱了,陡然间听到这动静,差点没吓出毛病。
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退后了两步:“艹!你这女人真他妈有毒吧?!”
肖子清说不出话,只是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真的不能睡,无论如何也不能睡,否则就真的什么都完了……”
幸好薛强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好像有点不太行,又或者说他本来就不太行,现在就更不行了,以至于这会儿都忙活半天了却没有进行到下一步,也算是给了肖子清喘息的机会。
只是该犯的恶心却依旧要犯,要不是不能动,她可能现在就直接吐了。
嘴唇翕动,她想要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又有些无奈地想,喊什么都没用了。
除非这会儿奇迹出现,比如她的药效突然失灵,或者影帝知道了不对劲,连戏都不拍就直接过来,否则就算小琪进来也没用。
外面都是高弈秋的人,或者换句话说,是薛青的人。
她刚才提到过小八,还说过那种方法没用,要说这一切和薛青没有关系,鬼才会信。
思绪渐渐放飞,意识越来越模糊,感觉到好像有人兴奋地叫了一声,似乎想要拉她裤子,正又恶心又绝望的当儿,耳畔忽然响起一个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声音:“老婆!”
下一秒,不知名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还有人不清不楚的怒骂:“艹!这他妈是什么情况?你们都是傻子吗?干嘛现在就把影帝喊来?”
“不是我们喊的!我们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喊,总归要给他们时间把事儿给办完吧,鬼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顾南澈根本不听我们说就往里面冲……”
还有高弈秋委屈的哭声:“和我没有关系的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上个厕所怕黑才让人陪的我,可萍萍她陪我一半突然就要先走,我怎么可能把她俩怎么样啊,这群保镖,根本就不是来保护我,是来监视我的!”
以及有人气急败坏的吐槽:“薛强!就这样还非要自己来做这事儿!这么长的时间,他居然什么都没干!我的天!”
无论那些人是如何的七嘴八舌,在听到顾南澈声音的那一刻,肖子清整个人都无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一句句的议论钻入耳朵,她却脑袋一歪,彻底的晕死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肖子清还是懵的,像是其中的一段记忆被抹去,又像只是单纯的睡了一觉,入眼是影帝宿舍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她微微扭头,就感觉身边趴着的人猛地坐直了身子:“你醒了?”
肖子清清了清嗓子:“嗯,你在这儿……”她看着顾南澈近在咫尺的脸,“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