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习这件事上,两人的分歧日渐深重,不过形势迫人,慕九也只能忍耐了下来。
然而慕九也不是吃素的,经常找事来给江云姝打岔,江云姝的教学工作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进行不下去。
比如现在,慕九一见江云姝拿出小棍子,就慢悠悠的坐下来抱着手臂,“三天之后,我要出发去一趟邺城。”
江云姝的思路果然被打断了。
只不过她随后就风轻云淡的合上书本:“去就去呗,还要专程跟我报备?”
慕九的拳头硬了:“你不问问我去做什么?”
“哦,你去做什么。”
慕九一噎,当时就怀疑人生了。
这女人是缺根筋还是没有心?
跟个癞蛤蟆一样戳一下跳一下,不戳她就不跳?
她就不关心一下自己去多久,什么时候回,跟什么人一起去?
“邺城附近有水匪作乱,歌千尘让我去剿匪。”
江云姝当时就风中凛乱了,但面上却还是装作非常淡定的样子:“哦。”
其实心里早笑得差点把苦胆给吐出来,她想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扭曲。
如果非要让她对慕九多说两句,那她肯定憋不住的问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但鉴于这段时间江云姝刻苦教导,慕九现在已经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她怕自己一说出来,就被慕九按在地上恼羞成怒的摩擦殴打。
所以没敢说。
慕九他自己就是土匪,歌千尘竟然敢让他去剿水匪,也不怕这货在剿匪的同时忍不住犯职业病,伙同水匪一起打家劫舍。
到时候还得另外派人去镇压。
一个‘哦’字之后就没有下文了,明显不是慕九想听的标准答案。
“你是不是就会个‘哦’?你跟我嘚啵嘚啵顶嘴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舌头被割掉了?”
江云姝被吼懵了,她一时之间有点没理解到慕九突如其来的脾气到底从何而来。
首先她什么时候顶嘴了?
其次歌千尘让他去邺城,难道还能抗命不去?去不就行了?
说自己不问他去干嘛,可她刚才也问啦。
又是哪根筋搭得不对了?
慕九当然不能怒吼出憋在心里的火,质问江云姝为什么不关心他。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他自己在心里想想自己说出这种话的场面都觉得肉麻!恶心!
可要命的是他心里竟然真的是这么想的——江云姝一点都不关心他。
这次一同前去的还有另外几个歌千尘临时封的钦差,一起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那几个钦差互相都在唉声叹气。
大概内容无非是说这次前去剿匪,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回来,家里的母老虎指不定又要怎么闹腾了。
慕九本来行走如风,步子很大,可这时候竟然不自觉放缓了步伐,耳朵有意无意的竖起来,像在偷听什么宫廷机密一样,认真听着几个钦差家里的鸡零狗碎。
一钦差说:“邺城那么远,这次肯定至少又是小半年不能回家,上次我离开了也就两三个月,临走的时候我家那口子抱着我哭得差点背过气去,这次要是知道了,说不定眼睛都要哭瞎。”
另一钦差说:“可不是么,我平日离京的时候,我家娘子都要提前一天沐浴更衣,天不亮就起床出发去城外的隆兴寺替我求平安符,那是三拜九叩,一步一步从府门口跪到寺里的啊,我看着都心疼,说也说不听,若叫她知道我此去是剿匪,恐怕又要替我求十个八个平安符回来,我这腰间都挂不下了。”
再一钦差说:“我倒是没有你们的担心,只不过我家那口子能生,而且像是有什么特定的规律一样,每次我出门之后她都得替我怀一个孩子,这次......我是很怕自己再添个大胖小子,真的养不起了啊。”
慕九听到这儿的时候,原本很认真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是三个钦差,发现他们都没有因为最后一个钦差所说的话表现出异常,而是异口同声的说:“这种苦差事,怎么又轮到我了啊!”
慕九嘴里那句话都有点憋不住了:你真的确定你的孩子都是你亲生的?
但看大家都没有往这方面想,他只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回家的路上他不停的琢磨着,认真算来,这是他和江云姝和好之后,两人头一次分开,而且时间应该还不会短,他有点期待江云姝会是什么反应。
是会抱着他依依不舍?
还是会三拜九叩去的寺庙里帮他一个平安符?
又或者如狼似虎,一次把大半年的需求一次性要个够?
他意淫了很久,发觉自己最想要江云姝亲手帮他缝个平安符或者其他小玩意儿什么的,让他可以风风光光的挂在腰间,那多有面子啊?
他知道江云姝的针线活儿做得可以,可是三年之后却再也没见过她动针线,以他的性子又不屑开口。
然而一想起神玥那家伙都穿过江云姝亲手做的衣服,他作为她男人,竟然连一个线头都没有得到过,这说出去多丢人?
他要求也不高,也不要衣服那么高难度的东西,就一个小玩意儿,不过分吧?
结果满心期待的回来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听到一个‘哦’?
‘哦’你大爷啊!
江云姝思前想后,看着慕九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多问一句转移一下话题:“那你什么时候走?”
慕九差点就要当场打人了。
“三天之后。”
江云姝觉得这话耳熟,想了一下才发现刚才慕九好像已经说过了——三天之后,我要出发去一趟邺城。
这下就非常尴尬。
慕九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江云姝,你好样的!”
他甚至怀疑江云姝一边说着要跟他重归于好,一边其实却在心里暗戳戳考虑着怎么气死他作为报复。
江云姝觉得莫名其妙,又拿慕九没办法,有心想缓解一下,绞尽脑汁的问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从皇宫里出来吃了没,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慕九的脸色缓和了一点,硬邦邦的扔过去一句:“没。”
惜字如金。
江云姝转身去厨房的瞬间,慕九在很认真的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他要不要去抠喉咙把刚才吃进去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