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宁水灾!”
听闻海宁发生水灾,高进忠立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对于江南的水治,无论是康熙还是乾隆都是非常地重视工,每年都会拔下大量银两拓宽较为狭窄处的水道,加固两岸的河堤,尤其是乾隆登基以来,更是六下江南,每次南下他都要途经海宁,在海宁滞留几天,察看当地的民风民俗生,由于乾隆这种习惯也使得历代的官府对海宁水治倾斜度都是非常大的,唯恐此地在乾隆南巡时出了漏子:“若说是黄河发生水灾,倒还说得过去,毕竟黄河的水道已经是年久失修,纵使发生水灾,也在情理之中,可海宁地段怎么可能会发出水灾,要知道皇上每次南巡都会途经海宁地方,当地的官府对那段的河堤都是非常地重要,每年都会调拔银两对那段的水道,河堤危段方面进行修复加固,较窄处的水道,唯恐此段河堤在皇上南巡时出了除了砒漏,而且最近钱溏江也没有什么大的汛期。”
鄂尔多只有苦笑:“现在最重要的是救灾,而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好在闽浙的钱粮还算充足,本督会命令各府迅速地筹齐三十万担的钱粮调拔海宁。”
“不过大人你还得小心些,若是此次水灾是人为,我怀疑它根本就是冲着江南、江北两座大营来的,别处纵然是有事,这天它蹋不下来,若是江南、江北两座大营失控,这天可真要风云变色了。”你说的本督又何尝不知道,但是海宁那边的确是发生了水灾,我相信那边的官员他也不敢谎报,毕竟这么大的事,一查就能查出来。”
“看来咱们京城那位爷的压力还很大的,本来老夫以为他还要继续忍耐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就这么快坐不住了。”说话这句话,鄂尔多就将目光转向了高进忠:“你不是一直对方家思过崖上的那位爷的身份感到好奇么,要不你跟本督一起去见见那位爷?”
听到鄂尔多这话,高进忠自是暗自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对鄂尔多跪拜之礼:“卑职不敢!”
鄂尔多淡淡地说:“你这句卑职本督可是担等不起,如今的你已经被皇上加封为湖广总督,职位并不在本督之下。”
对于他位曾经的手下,鄂尔多还是很了解的,这些年来,他的官爵晋升的可是很快,这心思难免也就多了起来,不及时的敲打敲打,很容易就会成为一匹脱僵的野马。
高进忠万分慌恐:“进忠能有今天,全仗大人的细惦栽培,没有大人的栽培,高进忠难有今日。”
“你起来吧!”听到高进忠这话,鄂尔多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让他起身,然后说:“你我宾主一场,也算是相欢得宜,但是再好的宾主它终竟也会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天,常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本督如今已近古稀之年,人生七十古来稀,到了本督这个岁数,即使别人不说,本督也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致辞养老的时候,但是本督即使是要致辞养老,也应该给继任留下一个干干净净的闽浙,而不是一个烂摊子,闽浙总督的位子上也呆不了多少年,此次天下英雄擂之后,就会向皇上请辞养老,而闽浙历来都是大清的钱粮重地,更重要的是此地掌握着江南江北两座兵营数十万的兵马,一旦这两座军营有变,大清的天可就要变了,是以历来朝廷都会选派能吏坐镇,而本督的继任人员本就属意于你,若是本督一排折子递上去,不出意外,皇帝一定就会成全,不过本人要跟你说的是这人你得始终禀承一颗本心,方能善始善终,否则你就是坐上那个位子,也会让人给拉下来。”
“大人教训的是!”
鄂尔多跟着问:“回去告诉永琰就说我明晚准备上思过崖一趟,你与永琰跟本督一起去。”
听到鄂尔多这话,高进忠不由得“啊”了声。
“对于方家思过崖上的那位老人,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奇,现在有事也是该让你们知道了,免得你们整天疑东疑西,今后还有许多事需要你们配合,这些事光靠本督一人可搞不定。”
“喳!”
高进忠很是兴奋地应了声。
他已感到有一个惊天的秘密即将在眼前展开。
次日黄昏,鄂尔多就带着一身微服的永琰与高进忠上了方家的思过崖。
在方家的思过崖下,他们就见到一位正在江畔岩石上垂钓的老人,此老人须发皆白,在临近老人的十余丈开外,鄂尔多就主动向其行跪拜之礼:“奴才鄂尔多给主子您请安了。”
高进忠也连忙拉了永琰一把跪地行礼君臣大礼,永琰则是双眼通红,恭恭敬敬地跪拜:“孙儿永琰给皇爷爷您叩头。”
“永琰?”那老人的眼睛有些迷离:“弘历的儿子都已经成人了。”
高进忠与永琰都没有说话。
——鄂尔多那可是当今的三朝元老,即使是见到当今天子也无需行如此大礼,可他竟然对那位老人行了君臣之礼,此人真实的身份已呼之欲出。
那老人深深叹息:“鄂尔多啊鄂尔多,这里不是皇宫大内,你又何必如此大礼。”
鄂尔多回答说:“在奴才眼里,主子永远都是奴才的主子。”
“你们都起来吧!”
鄂尔多率着永琰与高进忠起身。
老人则继续说:“现在的我已经避位,不再是当年的九五至尊,就是一垂老的老人,以后你们也无须再来,打扰我的清修。”
“是!”鄂尔多很是恭敬地答复:“奴才原本也无意惊忧主子的清修,只是京城那位爷已经越来越过分,他先以天下英雄擂搅乱了整个天下,如今又在让人掘开了海宁江堤,若是奴才所料不错,其目的就是奔着江南江北两座军营数十万兵马来着。”
老人淡淡地说:“你鄂尔多谋略无双不会连这点小事也搞不定吧!”
鄂尔多唯有苦笑:“京城那位爷可是当年能与主子一较长短的主。”
“京城的事你就无需担忧,若弘历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那个位子还不如早点让出来。”老人的言语间透着一股君临天下的霸气:“你只需稳定闽浙即可。”
鄂尔多略加迟疑地说:“但是奴才京城那位爷在时局不利时会冲着主子而来,毕竟那位爷与主子你斗了那么多年,要不奴才给主子你再换一个地方”
老者回答说:“既然他要来,就让他来好了,上一代的恩怨也该让他有个彻底地了解了。”
“喳!”
鄂尔多很是恭顺地应了声。
“永琰留下,你们先行退下。”
鄂尔多与高进忠应了声双双退下,他们退下之后,那老者回过身,一双尽透世情的眼睛盯着永琰,似要将他看个通透,在这一刻间,永琰只觉自己的压力很大:“看得出你方叔对你这些年来很用心,将你调教得很好,就连孤当年留在方家那把剑他也交给了你。”
永琰很恭敬地说:“永琰也一直在跟方叔学。”
“但是孤也看得出,你也是个很有野心之人。”
永琰想给自己解释,一时间却又无从解释。
那老者则在继续:“生在皇家,你就得有一颗与天争,与地斗的野心,若是孤当年没有一颗不甘的心,最终也会沦为众多凡俗中的一个,但是现在有野心的却也不只你一个,京城你那位十四叔也曾是一代雄主,你想登上太和殿那个位子,首先得过他那一关,若是你连他那一关都过不了,还不如留在方家做一个平常的小民百姓,不过孤也曾你的那双眼睛看到你那雄心的野心,而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无奈,生在帝王家,争就是你们的宿命民,而最终能登上那个位子就只有一人,孤为了那个位这一生杀的人也不少,该杀的不该杀也都杀了,杀了那么多人,孤的心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因为我知道无论孤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着,直到一天,这个人也死了,孤才觉所做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这才借着吕四娘、白泰官入宫行刺假死偷生,丢下一切,在这里守护着方家,替己赎罪,不过所幸的是你父皇还算争气,把大清治理得很好,你想走帝皇路,就得有那个准备,欲戴皇冠,先承其重,帝皇路终究就是一条血腥路,一旦坐上那个位子,就代表着你已经没有了退路,但凡威胁到你的位子,纵然是手足兄弟你也得杀,容不得心慈手软,稍有迟疑你就会被人扫落尘埃,死无葬身之地,自古至今,从来还没有那家帝皇家的子嗣在夺嫡失败之后还能活着,若是没有一颗佛阻杀佛,神阻杀神之心,你注定是要倒在这条血腥的帝皇路上。”
“还请皇爷爷更加指点。”
永琰伏拜于地。
“好歹你也是爱新觉罗家的子嗣,鄂尔多能带你来这里,就说明你也是个可造之材,孤也不能让你空手而来,你就在这里暂留七日,至于孤这身所学你能继承多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