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海宁水灾鄂尔多自然是前所未有的重视,不到两天他就筹齐了十万石粮食,这粮食筹起倒是比较容易,要知道他治下的闽浙那可是全国最为富裕的省份,若说别的地方缺钱少粮,闽浙绝对不缺,闽浙自古以来就是天下的富甲之地,大清最大的船舶司就设在福建的泉州,众所周知海上商贸那可是最能歉钱的,江浙的富商多数都是靠着海上贸易起家的,可自大清入关,一统天下之后,为了防止割据台湾的郑明势力复反,就施行了圈界禁海国策,禁止民间有片木入海,原本以海贸发家的富商就走上了走私这一条不归路,走私的利润虽大,可承担的风险也是极大,说白了那就等于是提着脑袋走钢线,他们不但要防海上出没的海盗,还要躲避朝廷的缉私船队,对于那些海盗无非也就是破财卖路,可一旦被朝廷的缉私船队被抓,面临的就会是人货两失的结果,自施琅收复台湾之后,朝廷也渐渐地放宽了海贸的管制,在福建的泉州专门设置了专司海运的船舶司,这也就等于是开了民间富户出海贸易的先例,但是这出海的代价却是相当昂贵的,除了每年向船舶司交纳一笔高昂的费用之外,他们还对出海营销的商品货物课以重税,再加上江浙那可是产粮的大户,这钱粮自然是不缺。
这钱粮是不缺,可是鄂尔多却在谁押送这批钱粮前往海宁救灾这事是犯了难,依以往的规矩自然是应该走正常的渠道,走水路,可现问题是救灾如救火,走正常的程序根本就来不及,若是按以往那么做,等这笔钱粮送到海宁时,那片早就饿殍遍野了,更重要的大灾之后必有大量的瘟疫滋生,救灾和防疫往往是两者互为一体,按说他应该亲自走一趟,可现在的问题却是天下英雄擂在这边举办得如火如荼,他根本就走不开,更重要的是江南江北两座军营他也放心不下,要知道荣亲王的心腹死党可就在杭州呆着,虽然他从未说过自己的来意,可明眼人却都知道他是奔着江南江北两座军营来的。
正在一愁莫展之际,嘉亲王永琰就从思过崖那边回来了,当他见到鄂尔多为谁押送这批钱粮前往海宁时,不由得笑了:“老师你还趁真是贵人多忘事,方叔他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么,俗话说得好,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方叔虽然将方隆号全部拍卖,可他与那些商贾的交情还在,若是让他出面跟那些商贾出面商购防疫物质,自然是事半功倍。”
听到永琰这话,鄂尔多立时沉默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永琰。
见到鄂尔多没有表态,永琰笑着反问:“莫非老师你认为还有人比方叔更合适去做这件事?”
“不可否认方德的确是做这件事最合适的人选,但是老夫却不建议他去做这件事呢,”鄂尔多的话说得很慢:“这次下棋的是荣亲王,既然他敢弄出海宁水灾这么大的事,其背后就必有所谋,若是你叔去了,等待他的将是无限的危机,甚至是连方家都会陷入这场是非之中。”
永琰回答说:“方叔和我说过,两利权衡取其重,两害权衡取其轻,只不过他们是因为老师你的缘故隐忍不发,若是这些人不及时除去,对方家来说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但是要对付这些人,老师你得有一个借口才行,所以说咱们得给人家一个蹦出来的机会,只有这样老师你才能一网打尽,老师您所虑的无非就是方叔的自身周全,既然如此我们就多派高手确保方叔的安全也就是了,现在咱们这边可不缺高手,我们所要做的无非也就是多派出一些高手、护卫,确保方叔的安全,而且方叔他自己也是交游广阔,结识的高手也是不少,这别的不说,就是我们不支声,少林门下也不会容许方叔在这个时候出事,要重建少林,他们还需要鼎力相助。”
鄂尔多一双眼睛紧盯着永琰:“你联系给少林?”
永琰没有否认:“我只知道少林三老一直在为重建少林而努力,也只是托方叔帮我联络一下,不想方叔还真是不付所托。”
“你能打动少林三老的筹码并不多。”
永琰回答说:“他们无非也就是想重建少林,永琰也无非就是答应他们将来身登大宝,允许他们重建少林。”
鄂尔多颔首:“先帝与皇上剿灭南北少林,已令当今的佛门十分不满,若是能以此来换得佛门的支持倒也是可行之策,而王爷手里也多了一股与荣王爷对抗的力量。”
自身安全,有高大人随行,方叔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更何况这次参加天下英雄擂的英雄好汉,有许多都是冲着方叔来的,可问题是有老师您坐镇杭州,那些人怎么还敢动手,这不是犯老师您老师么,可他们主动地冒出来,咱们还怎么把这些人给完全除掉?”
鄂尔多沉默一会说:“若是我们那么做了方德承受的压力会非常地大。”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没有的付出,哪来的收获,既然老师你无法下这个决定,那么你何不把他交给我方叔自己决定。”
鄂尔多点头:“行,我自己会和方德去说。”
“我相信我方叔会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虽然永琰的脸上始终是带着笑,但是他的笑却给了鄂尔多一种极为阴险的感觉,不过鄂尔多还是很快地将这种感觉驱逐了出去,毕竟永琰是在他与方德的看护下长大的,所学的无非也就是一些堂堂正正的谋略,对于厚黑学并没有太多的接触过。送走永琰之后,鄂尔多就微服去了方家去找方德,他觉得押运物资去海宁救灾这事还得亲自跟方德说清楚。
得知鄂尔多的来意后,方德想也没有就直接答应了下来,以前他们可不是没有合作过,他也不止一步代鄂尔多押解过物灾去灾区,不过鄂尔多还是觉得跟方德把话说清了:“此次的海宁水灾很不平常,老夫估计就连京城那位也陷了进去。”
方德眉深锁:“您说是荣亲王?”
“自天地会剿灭至今,荣亲王已经掌控了三旗的兵权却又迟迟不肯上交,可问题是他只是一个王爷,怎么可能长期养得起这三旗人马,这人吃马嚼的那可不是一个小数,以他是他生财有道,也不可能长期养得起这三旗兵马,时间一长,光这三旗的人马拖都能把他给活生生的拖死,所以他才会支持方家的旁系子弟从你手里夺权,可问题是你一手连削带他,将方隆号给拆分拍卖,虽然最终他还是拿下了方隆号,却花了不少枉钱,虽然方隆号是很赚钱,可是要将他投入的银子全部收回来,却也得较长的一段时间,而这也就使得咱们这位王爷陷入了窘境,要摆脱这种窘境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上交兵权,若是他这么做了,皇上自然不会为难他,让他得个善终,可问题就是荣亲王那也算是跟先主争锋过的一代雄主,让他就这么跟当今皇上认输怎么可能?”
方德颔首:“所以鄂伯伯认为他会兵行险着?”
“想要逆风翻盘,这也是唯一的方式,”鄂尔多如此说:“若是老夫所虑成真,你此去海宁将会危险重重,即使是你拒绝老夫前往海宁救灾,老夫也绝对不会怪你。”
方德颔首:“十七年前,我与荣王爷也见过一次,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位杀伐果断的雄主,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对此鄂尔多也是颇为无奈:“荣王爷的文韬武略,一点都不在先帝爷之下,若非当年他请旨远征xZ,不在京城,那场夺嫡之争还得延续可是当年能与先主一争长短的主,岂是那么容易就认输的人,若非他当年贪图兵权,奏请圣祖皇帝先征xZ,先主哪有那么容易就登上皇位,先主登基之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巩固帝位,对参与夺嫡的皇子进行洗清,不过这位爷也是精明得很,他竟然在先主出手之前,交出手上兵权,请旨前往皇陵为大行皇帝守灵,对这位爷的心思,先主也是十分的清楚,可他毕竟与先主是一母同胞,既然他主动交出了兵权,先主也不好赶尽杀绝,就顺势允其所请,可以说他唯一一个参与当年的夺嫡却又能活下来的皇子,当年他输给先皇倒也罢了,现在他岂能再输给先主的儿子,既然他已经决定走上当年的夺嫡之路,我们就得万分小心了。”
方德笑了笑说:“方德只是一介草民,荣亲王与先帝当年的种种恩怨,方德怎敢过问,不过鄂伯伯您既然来了,海宁这一趟方德还得走一趟,若是他想对付方德,那就让他来吧,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破而后动,不破不立。”
鄂尔多很是凝重地说:“凡事还是小心些好,荣亲王这些年网罗的杀手可是不少,你最好多带一些高手。”方德颔首:“我准备带少林三老走一趟。”
“行,这事就由本督去做。”
对此鄂尔多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自至善圆寂之后,南少林的僧侣当中武功就以此三人为尊,若此三僧肯出马,方德的安全自是安然无虑,而且他想信此三僧对此一定不会拒绝,要重建少林,他们还需要方家的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