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铎走后,欧阳四海已自后堂走了出来,对于代铎的危险程度,欧阳四海自然是非常的了解,她可不放心自己的丈夫单独会见代铎:“你就这么放他走了?”
“不放他走又如何?”方德对此也只有苦笑:“虽然我不会和他一起胡闹,可好歹也是汉人,真要杀了他绝大明皇室的后裔,这事我还是做不来的。”
“人无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欧阳四海慢慢地说:“就怕你今日放过他,将来他却会拖你下水。”
方德的话很简单:“他已经没有了那个机会。”
欧阳四海微微一愣:“你已经派人去对付他了?”
“对付他的不是我,是鄂总督。”说这话的时候,方德的脸上有些苦涩地笑意:“我也不知道当年大行皇帝为什么会在临终之前颁下那道官府中人不得进入四条街那道口谕,这条口谕在外人看来是大行皇帝对我们方家的恩遇,,可事实上它却一柄双刃剑,搞不好就有可能伤到自己,一方面它确实是有益提高了方家在江湖跟商界的地位,但是在这道口谕传到江湖上后,许多在外面犯事之徒就将我们四条街当成了避难的场所,无论谁只要在外面犯了事,不管这事是大还小,只要他往四条街一躲,官府中人都因为大行皇帝的当年那道口谕不敢进来抓人,这么一来压力无形中都搁在了我们方家身上,若是逃进来的人犯得都是小事这倒无妨,可真要是犯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勾当,那这乐子可就大了,一棕两棕是十多所谓,可逃进来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的就让人给盯上了,你说在历史有哪一位皇帝会希望自己的治下出现这么一个治外之地,若是让人弹劾上一本,朝廷那边要追求还不是早晚的事,若说咱们四条街没有官府的眼线基本上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好在当年白叔及时公布了一道铁律,江湖中人想在四条街落户,就必须遵守四条街的规矩,并施行实名登记,入住四条街上,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这么一来也算是绝了那些人继续为恶的途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能与官府那边和平相共。”
欧阳四海也是相当的聪慧:“你是说我们四条街有官府的眼线。”
方德点头:“鄂总督那可是朝廷派往闽浙的朝中重兵,眼里是容不得沙子,怎么会容忍自己兼管不到的存在,往咱们这里派些暗线是自然之事,你也不用大惊小怪,只要咱们行得端坐得正自然就会没事,他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去触犯大行皇帝的口谕。”
欧阳四海自然是连连点头,这些年来他们方家一直都遵纪守法,循规蹈足,每年杭州府这边分派的税赋,四条街这边都是超额完成,也正因为如此,杭州府才一直没有为难他们,对方家的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方家不给他们惹事就行,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跟自己的金主过不去,毕竟在方家身后还杵着一个闽浙总督鄂尔多,而且这个总督对方家的事都格外上心,而且他们也不会头铁到跟大行皇帝最后的口谕去对抗,这就叫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谁也不会无故地去砸别人的饭碗。
事实上正如方德说得那样,对于四条街官府也不会放任不管,明里暗里他们都派了不少的眼线,这些眼线都是乾隆授意鄂尔多安排的,自己的阿玛隐身在方家,对于他的安全他这个做儿子的哪能一点都不上心,虽说他派了皇阿玛的心腹大将鄂尔多在杭州守护,可鄂尔多毕竟是闽浙的封疆大吏,每日里都有许多急务要务去忙,不可能每一刻都盯着方家这边的思过崖,若是真有哪个不开眼的惊扰到了皇阿玛的圣驾,那可就俘这个做儿子的不孝了,是以在代铎走出四条街时,他的消息已经让人呈在了鄂尔多的几案上。一直以来鄂尔多对代铎都非常地忌惮,他只所以没有跟着嘉亲王、福康安北上,还不是闽浙有着代铎这个不安定的分子,若他这边北上,代铎就在这边捅出篓子,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所以在接到代铎的情报之后,他自然是无形中松了一口气,现在也该到了解决代铎和白莲圣母的时候了,为了防止这两人再度逃脱,这次他没有再让福康安出手,而决定亲自出马。
在与白莲圣母汇合之后,代铎就让白莲圣母安排帮众与一干白莲教弟子撤退的事宜。
白莲圣母听到他让屠龙帮的弟子与她的教众撤退的事宜之后,就已经知道他与方德的会晤已经是失败,若是成功的话,他不可能安排自己的手下撤出闽浙,不过他也没有去问代铎,她知道代铎现在的心里一定是非常地失落,若是强行追问的话,那无异是在他心口上再插上一刀,而她要做的只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代铎。
“你不问问我跟方德谈得怎样了?”
白莲圣母笑,她虽然在笑,可这笑却是相当地苦:“其实我们撤出闽浙也好,我们白莲教在山东也有百万之众,你想要拉起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根本就没问题,只要荣亲王与乾隆斗起来,咱们就立刻在山东起事。”
“谢谢!”听到白莲圣母这话,代铎的心情无疑是好了许多:“这些年来如果不是有你相伴,我也不知道这一路能不能走过来,不过方德有句话是说对了,一个朝廷如果不是到了形将就木的地位,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特别是在盛世造反一点可能都没有。”
白莲圣母笑:“你忘了我们白莲教是干什么的,我们做的实际反就是反朝廷,在宋反宋,在明反明,在清自然是要反清了,你要复明,咱就复明吧,你要做一个造反头子,我就陪你做一个造反的婆娘。”
代铎自然是无比的感动,虽然他这一生是一事无成,可至少还有白莲圣母这个红颜知己生死相陪:“这一路有你相陪,我朱令明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不过让我遗憾的是我们还没有一个孩子,若是我有什么闪失,朱家可真的要绝后了。”
白莲圣母听到他这话自然是有些羞色:“如果你真的想要孩子,我就给你生一个就是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都听到了一声断喝:“放箭!”
语声中外面已有破空的箭雨就如同一道道火龙破空袭来,那是一枝枝的火箭,代铎与白莲圣母的反应也是极快,倾刻间,他们已扫落了十数枝射来的箭,然而由于对方用的火箭,倾刻间他们栖身的破庙已化成了一片火海。
代铎当即立断:“冲出去!”
然后他与白莲圣母就率着一干门人弟子迎着火箭冲了出去。
当他们自庙中冲出去后,身边的门人弟子也伤亡殆尽,就连白莲教的护法马行空都中了好几枝箭,变成了一个燃烧的火人,然而冲出去之后,代铎的脸上尽是一片绝望之色,拦在他们面前的除了弓弩手之外,还有数百长枪手,而率队的正是鄂尔多。
在此刻代铎也只有苦笑:“想不到为了抓捕我就连你这位蒙回汉满第一勇士都已经出动了。”
鄂尔多冷冷地说:“你那位主子在京城那边已经迫不急待地逼宫犯驾了,本督要北上勤王护驾,就必须多铲除治下所有潜在的威胁,看在你还是奉旨钦差的份上,本督就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肯缴械投降,本督可以饶你不死,至于你的罪就由当今圣上来定。”
代铎笑:“鄂总督的好意代铎心领了,只可惜从来只有战死的朱令明,没有投降敌人的朱令明!”
“朱令明?”鄂尔多眼睛中透出了寒意:“真的代铎呢?”
“代铎”笑:“我能活站在你的面前,你说呢?”
“你们这些乱党还真是该死,”鄂尔多冷森地说:“大明都已经亡了这么久了,百姓早已安居乐业,就你们这些前朝余孽还在背地里蠢蠢欲动,想要颠覆我大清的统治。”
朱令明冷笑:“你们满人能夺走我们汉人的江山,我们汉人自然也能夺回来。”
“该死!”
鄂尔多于语声中已冲向朱令明。
人在途中,他的开天辟地刀已劈向朱令明与白莲圣母。
朱令明、白莲圣母与鄂尔多相距虽远,却仍能感到他刀上发出的那道锐不可挡的刀气。
“闪开!”
朱令明及时推了白莲圣母一把,两人左右分开,当他们虽然及时躲过了这一刀,可身后的那些白莲教的弟子与屠龙帮的帮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立时倒下了一大片。
劈翻那些人之后,鄂尔多欲追击朱令明与白莲圣母,那些白莲教的教徒与屠龙帮的弟子已向鄂尔多冲杀而来。
为了搭救白莲圣母与朱令明,他们情知与鄂尔多相比就如同皮虫撼树,还是一如反故的杀将过来。
“杀,一个不留!”
鄂尔多气极之下也下了格杀令。
那些长枪手闻令也以军阵对白莲教与屠龙帮的帮众展开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