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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去了园子!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在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皇上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呆在园子里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皇上去园子,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几乎是咸丰到圆明园的当天,旨意便下来了——明日北狩热河!
其实,倒也不怪咸丰逃的这么快,他不得不逃,就在他进了圆明园的当天,便有奏折称,发匪过了卢沟桥!虽说接下来又说只是发匪的前锋数十人,可咸丰却知道,要走了,再不走的话,便走不了了。
第二天早晨,咸丰比往常早起了许多,也许是梦做得太多,他觉得头脑昏沉沉的,人也打不起精神。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呢?这是去热河逃难,可不同于往年的热河木兰秋能够一路上看花赏景,边走边看,这次不同了,为了安全离开京城,必须星夜奔逃。
咸丰刚刚坐了一会儿,正想着心事,崔长礼进来报告说:
“皇上,一切准备齐全,可以随时出发。”
咸丰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奴才就通知肃大人准备起程了。”
一声令下,一支庞大的皇家逃难队伍驶出圆明园北门。
马车经过圆明园北门的刹那间,咸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心里头涩涩的,喉咙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感觉极为憋闷。他轻轻掀动车上的帘子,回首再看一眼这身后美丽壮观的皇家园林,那种离开紫禁城时浮现出来的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再一次于他的心头浮现出来,似乎这一去就永远回不来了,也似乎突然产生一种若有所失之感。
圆明园越来越淡远了,模糊了,咸丰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帘子,两行清泪从眼角悄悄落下。
残阳如血,衰草遍野。
空旷的原野上驶一支落迫的逃难车队,象一条觅食的秋蛇在蜿蜒的小路上前行着。尽管这个车队都是华美的车盖,但是整个车队没有欢笑,没有威武雄壮的护兵、也没有迎风招展的锦旗。队伍是庞大的,但庞大中透着哀伤,车马是华贵的,但华贵中掩饰不住萎靡的底气,这就像是一群败兵似的,在这官道上朝着北方行进着。
忽然,一阵投宿的寒鸦从头上飞过,毫无秩序的声声鸦鸣声给这支队伍带来一丝说不出来的凄凉,每个人的面色都是那样沉重,甚至连马儿也叫不跃,老牛拉破车似的于官道上缓行着。
“哧、哧、……”
在山坡上,性格粗劣的矮马前蹄踢着地,鼻间发出倔强的呼吸声,而骑在马上的孙良启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儿,瞧着着山下过去的大队人马,他的脸色时而发红,时而发白,紧握着马缰的手几乎要握出血来,那双眼睛中更是冒着火!
那火是欲望!
同样也是激动,当然还有紧张!
碰着大鱼了!
他从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的走运,能够碰着这么一条大鱼!
对于于太行山投奔太平军的孙良启起来说,他知道在太平军中像他这种后投奔去的人,是个什么角色,更何况现如今这眼瞧着太平军就要夺得天下了,换句话来说他投奔晚了!
若是早上几个月没准,等到将来天国一统天下的时候,不说当个开国元勋,他也能弄个将军什么的当当,可是现在,除非他能第一个打上京城的城头,要不然他孙良启就只还是那个孙良启,顶多也就是弄个官儿。就像现在一样,他不过也就是一个旅帅!在曾丞相手下,像他们这样的旅帅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可这会,瞧着山下过去的清军大队人马,做了多年土匪的他算是瞧着了,别的不说单就是那一辆辆华丽的大车,便能瞧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队伍,那里头坐的不定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一定!
“弟兄们!”
然后回转马身,环顾身后的四百多号兄弟,他们都骑着马,这些人里他真正的弟兄也就只有百多口子人,其它的都是十几个至多二十几个于太行山一带小股马匪,也都是被他吆喝着下了山投了太平军。
也亏得他们,他才能弄上个旅帅。
这些往日子骑在马背上腰带着别着脑袋讨生活的马匪,穿着各式的服装,有黑土布、灰土布制成的马褂,还有绸制的袍褂,就连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用刀的、有用枪的甚至还有用镰刀的,总之各有各的招术,不过他们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头顶上系着的红布,他们瞧着旅帅的,谁都没说话。只有几匹劣性较强的马不耐烦地轻声嘶气。
“兄弟们,当初吆喝大家一起下山的时候,我老孙就向大家伙拍过胸脯说过一句话”
孙良启那张张黝黑的风吹日晒的脸上显出几分严肃之色来。
“咱们下山,是要抓住这改朝换代的机会,给大家伙谋个出身,只要太平天国夺了天下,到时候,咱们就是开国功臣,就他么的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到时候弟兄们再也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
当土匪不容易,且不说抢人的时候,那些人会有镖师相保,就是抢着了,万一回家的时候或者进城时,被官府抓着了,不用问肯定是人首分家,那脑袋直接吊在城墙上,临死了那人也不能落个全尸,也正因如此,孙良启不过只是一吆喝,听着那太平军的兵威,大家伙便结在一起奉孙良启为头领来投奔太平军了。
“可这出身难谋啊,你们瞧瞧,这太平军现如今都打到京城了,俺估计不出十天,这天下就该是太平军的了,到时候咱们弟兄们又能得着啥?撑破天了,到时候也就是混个温饱,可弟兄们甘心吗?……”
在孙良启的煽动下,那四百多号人无不是目露不甘之色。
“不甘啊!”
感叹之余,感觉到胯下的枣红马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孙良启勒了下马缰。
“这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可谁让咱爷们投军投的太晚了……”
环视着身后的兄弟们,孙良启松开马缰,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可老子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将来别人家的娃生下来便含着金汤匙,家有良田百顷,咱家的娃生下就要吃糠喝稀,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那个兄弟愿意和我姓孙的一起谋个这个富贵,谋这个出身,就跟着老子!若是不愿,我孙老三也不怪他,你们瞧瞧……”
他的将手中的马鞭朝着山下一指,
“瞧瞧那车,这可是头大肥羊,咱们弟兄们冲上去,不定就立下奇功了,到时候升官发财,还能少得了咱爷们的?大家伙觉得的咋样……”
“孙当家……旅帅大人,还说个屁,****酿的……”
“就是,****酿的……”
在众人的吆喝声中,孙良启却是嘿嘿一笑。
“干,自然是要干,不过,可不是现在!今个咱爷们要干回老本行!”
车轮悠悠、寒风凌厉。冬天时,天短夜长,中午将过没有几个钟头,这天色便渐渐暗下来了。一阵寒冷的秋风吹来,撩起了车帘,给车厢内带来一阵寒意。只让车里坐着的兰贵人忍不住裹了下身上洋呢披风,正在这时,远处山腰上又传来几声狼的嗥叫,刺耳尖利。更是让她的心里头一紧,忍不住担心起来,不过想到车外还有两千多御前侍卫,心底总算是又放松一些。
在那洋怀表指着10点的时候,前头终于找到一个小村庄,说是村子,其实只是十几户人家,在这荒山遍野,能够找到这样一个投宿的地方已算不错了。
在正红旗护军都统肃顺请示皇上之后,众人都下了车,这会赶了一天一夜路的人们,无不是人困马乏,坐在地上谁也不想站起来。不过谁也闲不下来,人多地方少,大部人只能在室外歇息,那些护兵侍卫要搭起帐蓬,至于随行的太监还要收拾好屋子,供皇上、皇后们住着,并且还要取鹿血,皇上那边还等着喝哪。
在众人忙活着的时候,兰贵人的一双凤眼却是喷出了火来——居然没有她的房子!这也难怪,她也就只是一个贵人,若非是皇上点了头,记嫔妃们全都跟着,没准她连随驾的份都没有,这时候安排起那房子来,自然也就没她的份了。
“早晚有一天……”
就在她瞧着那被寒风吹着、摇摆不定的帐蓬,于心底暗自发着誓,早晚有一天非报今日之仇的时候,那似刀的山风卷着雪花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声,那风哨声中夹杂着些许沉闷的闷响,那是……
“反贼!反贼来了……”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正忙活着安营扎寨的护军和侍卫们纷纷乱成了一团,他们压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反贼,更未曾想到自己会遭到攻击,实际上对于这些过惯太平日子护兵和侍卫们来说,他们从不觉得的有人胆敢袭击圣驾,可现在这贼人确实杀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