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的枪声,打破了东王府的静寂。
虽然火帽的击响比不了枪声,但却依然将很多人从梦中惊中。
东王府的内院与外衙是以一道中门相隔,中门的两旁有两大间参护室,日夜都有一名将官带领一百名士兵分班守护于此,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也在睡梦中。在外间撕杀的呐喊声传了进来,守门的王国全先是一愣,在枪响后他急忙唤醒了所有士兵。
“快抄家伙!”
就在他命令士兵执刀持枪戒备的时候,忽见前厅一名侍卫赤身*的跑过来,这侍卫的浑身是血,手中拿着打空的短枪。
“怎么回事?”
王国全急忙问道
“快、快禀告九千岁,是北王带兵打进来了。“
侍卫的话让超级的大声问道顿时大惊失色,匆忙中想起自己职责的他立即命令道。
“赵云四,你们几个与这个兄弟一同进中门去向东王禀报,请殿下速从后门出王府暂避,派人登上望楼击鼓召唤王府宅旁的侍卫亲兵前来援救……”
随后超级的大声问道又命其余的士兵摆开阵势守住中门,虽说并不能敌得过北殿的大队人马,但是至少可以尽量拖延时间,使东王能及时逃脱。不过只是片刻功夫,韦昌辉便已经杀气腾腾地带兵冲了进来。
手持短枪的王国全立即大声叫喊道:
“北王,你为什么深夜带兵闯入东王府,可知道东王府内外有几千人守卫,可不是好惹的,识时务的,快快退出!”
见对方已经做好了准备,韦昌辉倒也没有硬闯,而是取出密诏,说道:
“前面的可是王旅帅,本王并非是带兵做乱,本王是奉天王密诏,因东王阴谋篡位,逼封万岁,今夜只捉拿东王一人,其余将士一概无罪赦免,今北殿、翼殿大军数万已经兵临天京城下,东殿将士都是天王的臣民,切不可为东王卖命,自取灭亡。你们快快放下武器,回进参护室,本王决不加害。”
听到韦昌辉领有天王的密旨,王国全不由的一愣,然后迟疑道:
“我不信有天王密诏。”
“王国全,你也是天国老兄弟,你过来看吧,本王以上帝的名义保证不伤害你的性命。”
听到北方的保证王国全便亲自过去看了一下,见韦昌辉果然领有天王的密诏,虽说他是东王的心腹,可这毕竟是天王的旨意,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会,说道:
“北王,我可以让你进去,但是你要保证不伤害东王一根毫毛,东王的事,只能由天王决定,等我们看到东王平安无事才能放下兵器。”
见对方如此轻易地便相信了自己,韦昌辉哪里会拒绝,连忙说道:
“好,本王答应你的要求,保证东王无事,你们可以带了兵器回到参护室,切切不要出来,以免和北殿弟兄冲突。”
王国全下令部下回屋,这时北殿后续部队杀尽了外间参护厅的东殿将士,陆续赶了进来,北王留下两百人看管两侧参护室,然后便带兵闯入中门,闯进了东王内宅。
而此时杨秀清正在后园留香阁中拥了妃子熟睡,报警的侍卫不知东王宿在何处,只得在园中大声呼叫:
“九千岁,不好了,北王带兵打进来了!”
留香阁中值夜侍女闻声急忙唤醒了东王,被吵醒的杨秀清侧耳细听,果然是有人在叫喊,不无疑惑说道:
“北王尚在前方,前日还有禀帖来,怎么就会打进府中来了?”
谁说心下有些奇怪,但是他还是慌忙推开妃子,匆匆穿衣起床,命人叫喊的侍卫带了过来,见其中一人浑身是血,顿时变不再怀疑了,同时跺足大声骂道:
“这姓韦的,胆敢与本王为敌,捉到了,非得把他五马分尸不可。”
“殿下,现在时间紧迫,还请殿下且先出府暂避,再调集部下精兵来活捉韦昌辉!”
被下属这么一劝,怒急的杨秀清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危险,急忙带着这批侍卫便向园中一角的后门走去,不料走不多远,忽见有人从高峻的后墙上悬绳攀援下来。
“不好,北殿的人翻墙过来了,殿下快上望楼吧。”
直到这时杨秀清真正慌了神,他明白击鼓召兵已经远水解不了近渴,可是又无别路可走,只得由侍卫保护着奔往园中另一角的望楼,楼高五丈,分三层,每层有五名士兵看守,日夜瞭望,有警则击鼓,无事则敲更,当清军逼近城郊时,这座望楼起了很大作用,现在人员未撤,却仅仅是个更楼了。东王奔至望楼,他身边的侍卫喊道:
“望楼上众小听着,东王亲临望楼巡察,快下来迎驾!”
望楼上士兵慌忙下楼跪迎的时候,已经有侍卫登上三楼,击起了兵鼓,
“咚咚咚,咚咚咚!”
急骤的鼓声在夜空中嗡嗡回荡。
若在平时,一眨眼便有府内侍卫奔来应召,再过一会儿,宅外的千名侍卫也会全副武装赶来听令,可是今晚府内传卫早被杀绝或是禁闭在参护室中,府门外侍从馆的侍卫也正与北殿士兵展开生死搏斗,因为佐天侯陈承瑢此时从天王府赶来,宣达了天王的旨意,瓦解了东殿的军心,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士兵,在听到天王的旨意时,那里还会抵抗,无不是纷纷放下兵器,当他们缴出兵器之后,立即被看管起来。
身在望楼上的杨秀清见援兵没有到来,看到园中更是火把通明,只看到一彪人马簇拥着的得意洋洋韦昌辉地来到望楼下,而他仰首向上喊道:
“四哥,小弟给你请安来了,二哥有事和你商议,快下楼来吧!”
见韦昌辉到了楼下,杨秀清立即放声怒骂道:
“姓韦的,你兴师动众,闯入我府中,难道是想造反吗?
韦昌辉嘿嘿笑道:
“不敢,不敢,小弟是奉了天王诏书来收四哥的兵权。”
说罢,取出密诏扬了一扬,又藏入怀中,大声喊道,
“四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威风也享尽了。现在四哥你已经穷途末路,东殿侍卫都被消灭了,你下楼来束手就擒,去天王府向二哥请罪,尚可饶你不死。不然,嘿嘿,今天就是你的末日了!”
何曾受过这种气的杨秀清一听立即怒骂道:
“原来二哥和你串通一气了!枉我精明一世,到最后却倒栽在你们手中!天朝内外全靠本王在支撑,你们若是杀了本王,也就是毁了天朝,你们就不想一想吗?”
韦昌辉益发得意地大笑道:
“杨秀清,你不听众言,胡乱兴师北伐,断送大批英勇将士,任由北伐溃兵据占河南,若不然长江以南各省早就在我天军手中了,还用得着与妖军无休无止地厮杀!你又以下犯上,欺辱天王,竟敢逼封万岁,谋朝篡位,罪大恶极。*朝政,残害群臣,被你无辜杀死的忠勇将士不计其数,神人共愤,将士离心,到现在还想贪天之功,实在是厚颜无耻。你若死了,正是天朝的大幸!杨秀清,毋庸多言,若不下楼受擒,小弟就要下令放火烧楼了,难道你临死时还要连累众多将士跟你一块儿送命吗?”
“韦昌辉,你放火吧,休想哄我下楼,我若是死了,自有我的部下为我报仇,你决不得好死!”
杨秀清的固执让韦昌辉立即怒喊道:
“放火,烧死这个罪该万死的恶贼!”
几十支火把聚燃在一起,顿时把望楼烧着了,杨秀清则仰天大呼道:
“天父天兄为我作证,我东王对反清大业有功无罪,叛徒韦正,你烧,烧死本王吧,将来上了天堂,自有天父天兄惩……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不等杨秀清说完,他就被几名侍卫抬了起来,
“九千岁,等到了天王那,天王自然会给九千岁做主,天王自不会加害九千岁……”
“快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
不管他怎么叫着骂着挣扎着,一步步抬下楼来。望楼上所有人员都下来了,杨秀清刚被放下地来,说有士兵立刻上去将他两手反绑,韦昌辉狞笑道:
“杨秀清,你欠天王、欠我的债太多了,今天一总请你归还吧!”
于是下巴微抬,接到信号的一名北殿士兵跨上一步,从杨秀清背后猛挥一刀,头颅顿时被砍了下来,骨碌碌滚到韦昌辉足旁,犹然怒气未泄,怒目圆睁的模样。
看着这被砍下的脑袋,韦昌辉毛骨悚然,慌忙掩面回身,怒喊道:
“把奸贼的头颅悬挂到天王府前示众!”
“北王,你怎能……”
不等东殿侍卫忏悔不该把东王抬下楼来。
“全都杀了!”
韦昌辉手一挥,北殿士兵一涌而上,把这二十几个侍卫也一齐杀死。
“东王府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全都杀掉!”
霎时间,在韦昌辉的一声令下,顿时这曾经富丽堂皇的东王府,顿时横尸遍地。只有东殿尚书傅学贤等少数几名官员初时隐藏起来,待北殿士兵奔向后园,急速逃出了东王府,振臂一呼,聚集了城中数千东殿将士在街上筑垒与北王对敌,与北殿兵撕杀起来,城内的撕杀一直持续了整个整个一天,最终这些人无不被北殿兵之围杀干净,或者遗尸街头,或者抛尸秦淮河中,顺水流入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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