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里浇出来的小孔雀,平日里养尊处优,压根儿没经历过危险,所做过最叛逆的事便是来了这一水护城。
这样的小妖精,焉会是这群盘踞一方近乎落草为寇的“血阁公会”大汉的对手?
即便双方实力相差悬殊,韩梓含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用一种藐视的眼神看着对手,那神色就好像在看蝼蚁一般,狠厉之中带着丝丝的怜悯之色。
慕南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对着雅阁脊梁的空气说道:“这小孔雀真能装,定力不错。”
慕南卿这家伙向来不知何为武德,此时此刻冷眼睥睨楼下,全然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思。
就在这时,韩梓含一个眼神向楼上瞄了过来。
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又把目光收了回去,慕南卿分明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埋怨。
慕南卿叹了口气,从身到心都是无辜:是你自己能力不足还非要逞英雄的,怪我岂不是乱了理?
韩梓含面对一步一步向他靠近的大汉们,眼神冷冽,面色丝毫不变,可是心中却暗暗将她人美心善的城主夫人骂了几百遍。
好你个小肚鸡肠的城主夫人!竟然看姑奶奶我的热闹,还有心思喝茶?没看见姑奶奶我就要没命了吗?擦!还在喝茶!
“都磨磨蹭蹭地做什么!?就一个黄口小妖而已,城主口头上的一句禁令值得你们如此惧怕?踏马的,白养你们了,给老子上!”独眼大汉见属下们动作敦促不敢上前,再次扯嗓子吼,震得酒肆抖了三抖。
话音未落,一只精致玲珑的茶盏凌空飞来,砸在张牙舞爪独眼大汉的头上,正中他的脑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又“哗啦”落在地上。
茶盏破碎,四分五裂辨不出原貌,独眼大汉顷刻间头破血流,加上他本就五官不全带着眼罩,满脸鲜红让他看起来简直骇人至极,如同从乱坟岗爬出来的恶诡。
“谁!?谁胆敢偷袭老子!?”独眼大汉又惊又怒,却才被砸的时候,他一点灵力波动或劲风都没能察觉到,额前便已经炸开了血色花,直到血液蜿蜒流淌而下,才感觉到疼痛不已。
“偷袭?阁下这话恐怕有误。”慕南卿双臂搭在雅间的窗栏上向下鸟瞰着,含着笑意的声音轻佻而淡漠,将自己出其不意的举动轻描淡写一言带过,“我只是惊骇过度,不小心将手中盏滑了下去,并非是有意让您挂彩,您仔细想想,倘若我真心有不轨,定然会丢下致命之物的,您只怕早已丧命,哪来的机会指责于我?这全然是场误会,还请仙家莫要介怀。”
将拉偏架蓄意伤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堂而皇之言此事都是误会一场,简直在把人家当傻子耍,一群血阁公会大汉头顶怒火呼呼呼往上蹿,就此大开杀戒的心思都有了。
“你又是谁?”独眼大汉接过手下递来的帕子胡乱缠住头上的伤口,满口黄色大板牙咬的咯咯作响,“今天妄图管闲事找死的人怎么这么多!?”
“你问我啊?”慕南卿被羞辱了也不生气,反而谈笑风生从雅阁的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温和道,“我来头可不小,只怕三天三夜也叙述不完,打个商量,尔等唤我一声‘娘亲’即可,我不介意多你们一群蠢笨呆傻的子嗣。”
“我最后一次告诫你们,你二人最好是赶紧在老子还有耐性时给大爷们滚蛋。不然——”站在独眼大汉身旁的一男人气得半死,忍无可忍突然插口威胁,顿了须臾阴测测道,“不然得罪了我们,就等于得罪了血阁公会,血阁公会是什么样的存在,想必尔等都知道,总而言之一句话,得罪了爷爷们,就是血阁的仇人,对你们没好处……”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神色痛苦、七窍流血轰然倒地,浑身抽搐着晕厥过去。
“血阁公会的仇人?”慕南卿听闻此语突然笑出了声,眼中却不见丝毫温度,随即摇着手中扇向楼下的血阁公会成员示意,细语嫣然道,“我与血阁公会之间的矛盾,进入城中第一日便结下了。撞到了我的面前算你们倒霉。还欺负我家小孔雀?纵使尔等跪地求饶我亦不打算放过你们。”
说着,慕南卿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冷冽之气浮现在那张绝美的容颜之上,瞥一眼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大汉悠悠长叹:“这不过是个教训而已。”
慕南卿出手并没有动用自身灵息,而是以耳听不见的琴音巧妙地扒拉出个罪业最深重的下了黑手,权当让他吃个教训。
以她若仙的琴技,纵使没有琴、不暴露能力,对付这群头脑简单的愣头青们也不在话下。
如此简洁狠辣地手段,不仅仅的血阁的人没有反应过来、满脸不可置信,就连韩梓含和原本来不及逃走蹲在酒肆角落的客人们都被镇住了。
眼见着一个人倒地不知死活,可惜根本没有人看见是谁动的手、怎么动的手,眼前唯有一脸怡然自得的女子于阁楼上睥睨着他们。
她说她同血阁公会有仇,语气狂傲不羁,似乎不是普通女子。
直觉告诉他们,他们倒地的弟兄就是面前的女人所下黑手,女人口中所言是真的,只是……
独眼大汉心中疑虑、神色复杂。
这个女子看上去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年纪,若是当真拥有如此诡异的实力,焉能不令人生畏?
“哈哈…我们本无意与姑娘为敌,只是、只是……”独眼大汉有些后悔却才的莽撞,不知道怎么开脱,索性话锋转移,底气也跟着足了许多,“不过姑娘似乎也并无立场干涉我等行事。”
独眼大汉说话间额头上还流着血,浸得雪白布巾一片嫣红,心中恨不得冲上去将阁楼雅间中的少女撕成碎片,脸上因为害怕下一个生死不明的人是他,硬是挤出了干巴巴的笑容,很明显是对慕南卿有所忌惮。
慕南卿不管旁人如何看她,从始至终皆气定神闲安坐于雅间窗口处,捻开折扇挡住半张脸,以至于血阁公会的人无法看到她的真容。
“立场?这倒是个好问题,我还真没有。”慕南卿并不与其争执,亦不说冠冕堂皇的话,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