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没有着急动手,其实并不是因为她能沉得住气,而是在想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做掉这些败类而不给人留下话柄。
既不能太低调,也不能暴露身份,这倒是个难题。
“不用怕,姑奶奶我不会丢下你的!”韩梓含怒火来得快去得更快,见慕南卿眸光渐冷、面无表情,以为她终是被吓傻了,心下一阵心疼,再一次拍着胸脯保证,可谓是义气满满,也极为碍事。
慕南卿百忙之中给了韩梓含一个白眼。
在她看来,韩梓含这孩子要么是吓傻了,要么就是刚才磕坏了脑袋,冷淡道:“你想走也走不了。”
慕南卿一语道破,韩梓含面色微僵,随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人美心善的城主夫人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别说破吗?算是给我一点面子呗!”
“如何装?”慕南卿用眼尾瞥了一眼底下血阁公会的人,似笑非笑道。
韩梓含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位自小蜜罐中浇出来的小孔雀心里单纯,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原本紧张的心情在不知不觉当中早已消失殆尽。
她二人谈话地声音不大,皆将楼下血阁公会弟子的叫嚣抛诸脑后,慕南卿甚至还在不紧不慢地品茶。
在心间权衡利弊一番之后,慕南卿打算用符咒来对付楼下的人。
无成本、效果好、巨方便、无门槛,也追查不到她的身上…对于抠门又懒怠的慕仙尊来说,这是最合适不过的方式了。
“楼上的黄毛丫头、小雀崽子!给老子们滚下来!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伤我血阁公会弟子、将我会视若无睹,滚下来偿命!”
慕南卿莞尔一笑,用扇子推了推韩梓含:“他们让你下去偿命呢。”
“我呸!”韩梓含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人是你伤的,他们喊的是你,才不是姑奶奶我。不过这血阁公会之人真是不要脸,‘滚下去偿命’?这般冠冕堂皇的话也能说出来,好像刚才进来砸酒肆的不是他们一样。”
“何必同他们过多浪费口舌?”慕南卿淡淡地接了一句,手中扇在空中挥动,形成一串泛着白光的符文,随后手腕一翻,将其祭了出去。
“嘭”地一声,符文在血阁公会人群中炸出一片火花,一群大汉人仰马翻、惊叫声连连,更有甚者躲闪不及,被炸至血肉模糊,不知生死。
“你这是什么法术?好生厉害!”韩梓含被这般雷霆的手段和符文的威力惊到了,推了推慕南卿的胳膊,语气玩世不恭地问道。
“初学者的小把戏罢了。”慕南卿目光幽深地看着楼下的场景,语气冷漠毫无波澜地喃喃道,“只能糊弄些不入流的喽啰。”
她说得是实话,此咒是她临时随心所欲所创,咒法结成时并未走心,若是再让她画张一模一样的,本事通天的慕仙尊压根儿画不出来。
“这个叫什么符?”韩梓含不相信地翻了个白眼,继续问。
“未曾取名。”
神魂尚未合一、届时还是白云间仙首的慕南卿便对咒术有些兴趣,不惜花功夫专研其中的奥妙。
她能熟练地掌握咒术救人和杀人之间的分寸,在不会画毁的前提下根据用法随心所欲地成咒。
“未曾取名!?你是如何结出来的?”韩梓含站在一边,满脸审视地问。
慕南卿瞥了她一眼,老神在在回答两个字“瞎结。”
小孔雀韩梓含差点当庭喷出一口老血,笃定却才慕南卿打出去的咒术定然是她不愿意外传的秘法。
“瞎结?咒术一道极为危险,错一个符文都可能令其效果本末倒置,你也敢瞎结?”韩梓含将信将疑,满脸崩溃道,“你把你自己炸死倒不是一等一的大事,但姑奶奶我的命可是很值钱的懂不懂!?”
“哦。”慕南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口中淡淡道,“那就把你扔下去和血阁公会之人决一死战。”
“别别别!”韩梓含看着楼下骇人的一幕幕,吓得尾羽松弛,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我这不是开玩笑的嘛…嘿嘿…玩笑,城主夫人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发生用符文咒出岔子诈死自己的那种蠢事……”
慕南卿磨了磨牙,用眼尾扫了韩梓含一眼,表面上仍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里却嫌弃她朽木不可雕也!
“闭嘴。”慕南卿再次甩出一片符文,同时单手捂住了小孔雀的嘴巴。
这次是数不清的剑意伴随着血阁公会弟子的哀嚎之声在空气当中炸开,一时间整个酒楼里的景象如同人间地狱。
“你看准点儿,休要伤及普通客人!”韩梓含看得心惊肉跳,惊得孔雀尾巴左右摇摆抖个不停,扇飞了整桌子的盘碗碟。
“不会。”慕南卿得意忘形悠然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只要他们不乱跑。”
“…”
韩梓含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哀嚎:“你怎么不早说!”
喊完这句话,小孔雀再次绽放着尾羽从二楼跳了下去,同时大声提醒着:“不要乱动、都待在原地莫要乱动,谁动误伤谁!误伤了算你们倒霉!”
慕南卿怔了怔,随即弯了弯唇角。
韩梓含这小孔雀妖,想不到关键时候还算机灵,虽说年轻气盛冲动了些,但胜在心性不错儿,是个会有大造化的妖精。
被困于酒楼里的客人大多数是分舵中降生长大的孩童,修为不高,只有少的可怜的一点灵力傍身,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充其量比普通人强一些,在分舵中过着胜似常人的生活。
他们毫无对战经验,遇到危险的首要反应便是遵从本能逃跑,而不会去分析如何做于自身更有利。
人们慌乱之中的逃跑,往往是杂乱无章,破绽最大、最容易产生伤亡。
韩梓含这一声吼无比认真,掺杂了妖力分外清晰,酒肆里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也把每个人都唬住了。
酒肆中剑意满天飞,血阁公会弟子不多时被完全打乱了阵脚,兀自乱成了一锅粥。
独眼大汉躲到了柱子后面,没有了指挥,手下兄弟只能各自为营,死的死伤的伤,还有少数连滚带爬逃出酒肆找不到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