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经有了身孕,你现在才说不喜欢,是不是有些不讲理?”慕南卿在床上往前挪了挪,伸长手臂懒腰搂住萧宸玖,把自己挂在他身上,神情颇为心碎,断断续续道,“我有了你的孩子,你却不高兴……天下男人多如牛毛,我为何单单要为你这负心人沉沦!”
“负心人!渣王爷!”
萧宸玖任由慕南卿搂着,无言以对、甚至听不懂:……
“你这一出,又是打哪儿学来的?”
他一贯了解慕南卿,不用刻意便能从那双我见犹怜的眼睛里看出那潜藏在深处地狡黠。
“怎么这般调皮?”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慕南卿眼一闭,被戳穿也死不承认,语气堪比窦娥冤字字泣血,“王爷…明明是你将负妾身,伤了妾身的心!怎能这般毫无波澜——”
萧宸玖:……
被迫“负心”的王爷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深刻认知到自己面对眼前人底线究竟有多么渺茫。
哪怕明知道她是在假难过,还是止不住心疼不已。
萧宸玖收着力道把慕南卿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撕下去,回身摸了摸她的头顶,低下高傲的头颅在心上人额前落下轻软一吻,低语道:“高兴的。”
——我是高兴的。
从来没有过归宿感的孤狼有了爱人,用不了多久就要成为一个孩子的爹爹,那匹狼怎么可能会不高兴?
得知心上人有了身孕是那日初回一水护城分舵,看着安然躺于床上的慕南卿,死生不惧的宸王殿下不知眼眶红了多少次。
萧宸玖像所有头一回做父亲的普通男人一样,感到无尽地惊喜新奇和期待,仿佛灵魂都因此得到了升华,满足感溢于顶峰的同时又不知所措、止不住担忧和忌讳。
慕南卿闭上眼睛任由他吻,可萧宸玖仅仅是浅尝辄止,一触即离。
现在倒是学会克制了,不容易。
“我现在能…下地走路吗?”睁开眼时,慕仙尊纯澈孩童似的,仰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地问。
天地良心,她也是头一次做娘亲。
心上人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萧宸玖心里想到了一句话:一孕傻三年。
古人的话诚不欺他,就是他现在不敢说。
“你只需注意莫要再上房揭瓦,少动用灵息便可。”萧宸玖自然地蹲下身子,拿过鞋子给慕南卿穿好,抬眸正色道,“日后莫要离开我身边,我来护你。”
“终于忙完有空在我这儿浪费功夫了?”提到这事儿慕南卿就来气,避开萧宸玖的搀扶一溜烟跑到门边,冲他吐舌头做鬼脸,“你要让我如何说你?从鬼卫到妖精,甚至连一水护城中弟子都已经知晓我有孕之事,为何就不能先让我知道?”
敢情她这个准娘亲是最后一个得知孩子存在的人,天知道有多危险,凡事理智的仙盟之主,直到现在还在后怕。
从近日以来萧宸玖小心翼翼的表现、加之她平日饮的茶和饭食中添加的补药,还有那突然换了去的熏香,处处皆形迹可疑。
慕南卿是通晓药理的,只是因为那些药都不是什么坏的东西,故而从未纳入心间深想过。
归根结底,心大也是一大弊端。
对于慕南卿的指责,萧宸玖无话可说,只能打开房门投机取巧道:“风净月在伙房内炼制你要服用的丹药,卿卿可要亲自去指点她一番?”
慕南卿抓住他的衣摆,粗鲁地拽着他出了房门,一边往伙房的方向走一边振振有词挖苦:“你手下的仙医不止医术精湛,还能掌控情报。风净月的医术在全天下医者中能排进前五,我不偷技便谢天谢地了,要如何指点她?”
为了照顾好慕南卿,向来行事乖张的萧宸玖一声令下,将身在总舵掌权的风净月抽调了过来。
此刻,伙房内正上演着哭笑不得的闹剧。
“公子令我给夫人炼药,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把你的鸟嘴闭上。”蔷薇花一扫在主子们面前的温柔和善,风净月头也不抬挑选着面前各种各样的珍贵灵药,跟伙房的另一个人吵得不分伯仲、俏脸通红。
“大小姐当真天赋异禀呢!”韩梓含单手叉腰悠闲地站在风净月身边,手里捡起一根草药,夹在指间随意玩弄。
“给我放下!”风净月狠狠白了她一眼,轻声软语怒斥道,“你的鸟爪别弄乱动我的药草!”
“啧啧,说得像谁稀罕扔似的。”韩梓含嘴巴撇出老远,兴意阑珊丢下手中灵药,蹲到灶台上看着满屋子琳琅满目的药草感慨道,“这么多灵药,得值多少灵石啊。若不是夫人她怀了小城主,我在城主身边这么多年,都不知他有这么多已经灭绝多年的宝贝。”
风净月手上动作停了停,低声诧异道:“孩子尚未降生,你怎么知那就是位小城主?兴许是位小夫人也说不定。”
韩梓含一愣,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似的眨眨眼,点头认同::“好像也对~”
“不过…”她翘了翘尾羽,又嘟起小嘴苦哈哈道,“若在一水护城中养大,定又是位心高气傲的主子,就像城主那般从不把你我放在眼里。”
话到此处,韩梓含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匆匆捂嘴,闭口不言。
“城主何处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风净月察觉到了什么,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她,一脸不解地追问,“嗯?”
韩梓含听到这个“嗯”头皮都麻了,频频透过窗户看向门外,似乎生怕这话给人听了去,继续缄默不语。
“话要一次性说完。”风净月不依不饶,语气羞涩而坚定,“莫要只说一半,像你这样我会一直问到明白为止。”
韩梓含:……
“你对公子,有除了主从之外的感情。”风净月杏目含笑,语气笃定,眼里的敌意藏得不深不浅提醒她,“别妄想公子会将温柔分给你,真心做好分内之事,你与夫人,哪里都是不一样的,你变不成她。”
“你…”蔷薇妖精直觉一如既往准的可恨,韩梓含倒抽了一口冷气,尴尬地摆了摆尾羽,怒瞪风净月片刻后突然又笑了,“你可真够讨厌!说得也轻巧,哼!”
这副明明很慌又硬是装作坦荡的样子,惹得向来稳妥的风净月仰面而笑,指尖变成红蔷薇色。
不得不说,韩梓含这个人,本就习惯面带微笑,此情此景下,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更具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