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李曜就在国公府门口,何氏兄弟、罗仁俊皆是愕然一惊,随即面『露』担忧之『色』。
安兴贵见状,只道是他们担心自己放那女冠进来,会扰了此间寻欢作乐的兴致,便向侍卫吩咐道:“请那位女冠及三位随行者入府,给他们在前院花庭安席,奉上饮品,莫要怠慢了。”
那侍卫应声而去,安兴贵细细打量了罗仁俊一眼,这才发现对方生得唇红齿白,剑眉星目,容貌俊秀,当真是位偏偏美少年。
安兴贵觉得那女冠的年纪应该也不大,不然不会明知别人在他的府上作客玩耍,还如此不懂事地指名道姓,跑来打搅……
少年慕艾,岂会对女『色』缺乏兴趣?
如此美少年,又岂会不得佳人倾慕?
至于那两位随行者,其身份则被安兴贵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女冠的仆从,毕竟本朝崇道,女冠的地位亦非普通女子能够相提并论。
心思电转间,安兴贵顿时脑补出两个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彼此情意绵绵,很快就打得火热的和谐场景,看向罗仁俊的眼光不由变得暧昧起来,语重心长地道:“罗郎君还是快些去吧,莫要让佳人久候。”
听到“佳人”二字,罗仁俊脸上登时一红,赶紧抱了声歉,箭一般地溜了出去,惹得安兴贵哈哈大笑。
李曜跽坐在花苑凉亭当中,正端着国公府的上等冷饮,还未来得及品尝滋味,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就见罗仁俊小跑似的来到李曜近前,也不问对方来意,便低声叫苦道:“这国公好生烦人,一直与我等谈论渭州之事,还请道长为罗某指点一二啊。”
未等李曜开口答话,何潘礼急忙抢问道:“我家二哥和五弟可有说错甚么?”
罗仁俊紧张地道:“何二郎与何五郎倒是应对了下来,只是罗某从未读过兵书,若被凉国公问起作战的详细思路,恐怕会比较难办。”
罗仁俊是个混迹于长安市井的游侠儿,对于战阵之事的了解程度,还远不如从过两年军的何五郎,幸亏李曜来得及时,否则他被人一问三不知,让那人老成精的安兴贵瞧出他们向官府隐瞒实情的端倪,可就有些麻烦了。
哪知李曜反问道:“十五郎觉得贫道很像看过兵书,懂得兵法之人么?”
鱼巧巧『插』嘴道:“当然像了,阿姊无所不通,无所不晓,上知……”
李曜柳眉一拧,没好气地打断道:“贫道没问你。”
鱼巧巧缩了缩脖子,自觉地闭上了嘴。
罗仁俊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曜的窘态,不由呆了一呆,这才老实地答道:“完全看不出来。”
李曜重重地一点头,道:“这便是了,谁说一定要读过兵书才会打仗。”
虽说罗仁俊弓马本领一般,在战斗中远不如刘安远、咄地满等人表现突出,但他当初能够提出整治柴绍下属的妙策,说明他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听得李曜此言,罗仁俊顿时恍然大悟,洒然一笑,道:“罗某知晓该如何应对了。”
……
……
次日一大早,李曜正打算带上鱼巧巧、茴儿、萱儿三个跟班去逛金城的时候,罗仁俊便兴高采烈地领着赵三郎、葛十郎等游侠儿给她抬来了三个大箱子。
原来,安兴贵的独嫡子安元寿正在秦王府担任右库直,安元寿作战非常骁勇,却不通武略,于是安兴贵想要编撰一本家传兵书,以便爱子及其后人能够有所作为,在得知何潘义等人领着一群临时招募并未经配合演练的散兵游勇,便能完成难度不小的突袭战术,不由颇感兴趣,这才盛邀对方到他的国公府上作客。
昨日罗仁俊重返宴席之后,安兴贵便迫不及待地问起了李曜在渭州灭寇所用的计策,罗仁俊也不隐瞒自己过去的游侠儿身份,并以他的市井打斗经验,结合实际的交战情况,来一一解读李曜的取胜之道,其说法竟与李曜那时的设想八九不离十。
而其中最让安兴贵在意的,便是李曜使用的战术手势,他本来就善于用兵,一听罗仁俊称这是游侠儿的一种隐秘交流方法,心中疑『惑』顿解,大悦之下,当场送给罗仁俊三百匹丝绢作为回报。
莫要小看这三百匹丝绢的价值,要知道唐朝对丝绸外贸有着非常严格的限制,丝绸的对外贸易只能通过边境互市的方式来完成,如果拿到沙州去卖,至少可以从西突厥人那里得到十匹军马或者二十匹驽马,然后再托付行商贩回长安西市,其所得资财换得一个两进的宅院都是绰绰有余。
可罗仁俊没有多想,便决定将全部的丝绢转交给李曜,而李曜也不客气,更没有打算给自己省钱,唤来刘安远、咄地满等六壮奴,集齐十二保镖,抬起一箱丝绢,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出去购物血拼了。
李曜领着众人在金城最繁华的南市游逛了几乎一整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购买穿着方面,她秉着实用主义,给每个保镖都买了三套可以防沙防风的胡服,并且非常大方地给鱼巧巧和两名贴身婢女买了数套衣裙和首饰。
而李曜当然也是有所斩获的,在鱼巧巧和店主人一唱一和的推波助澜之下,李曜本来只是想应付一下众人强烈的好奇心,这才同意买下一套裙装自用,谁曾想到穿上了襦裙的她刚一走出店门,就被当地一个貌似『色』胆包天的贵族子弟给盯上了。
李曜波澜不起,八风不动,故意带着众人走到『逼』仄的坊间小巷深处,结果那贵族子弟果然领着数十个健仆堵住了巷口。李曜笑眯眯地撩起裙摆,轻车熟路地送给贵族子弟一记绝子绝孙脚,登时引发了一场喜闻乐见的集体大『乱』斗,现如今十二保镖各个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狠角,当即护住李曜和鱼巧巧等四个女子,直打得贵族子弟一众爪牙趴地不起,怕出人命这才罢手。
回到住处,李曜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自己打的那个贵族子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平阳公主的仇家兼手下败将阴世师的幼子——阴弘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