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红霞漫天。
在最美的黄昏时分,广袤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李曜纵马驰骋,势如流星。
装了几天软妹子,都快要把她憋坏了。
但这种改变历史结局,如愿达成目标的感觉,真好!
李曜此番行动,除了她主动上门让张护、李通二人知晓自己会行刺贺若怀廓之外,便再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她身边的所有人在内,都无法得知她前几日“炼『药』”和“修炼”,以及参加“梵音会”比赛的真实目的。
李曜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想要改变整个世界吗?”
而现在这个答案,已然越来越清晰。
那就是“想”,想得快要发疯了!
人一旦降临世上,就会产生欲望,而欲望则是野心的温床。
意外穿越时空,来到一座精彩纷呈的世界,谁会放弃在历史舞台上的表演机会呢?
“天道玄机”的作者刘新原本也不会放弃,但他只有野心,而无能力,结果全都是徒然。
李曜则不同,她有着令自己烦恼却又异常独特的身份,有着颇为全面的知识和非人般的本领,有着凭一己之力也能改变历史的力量,即使她只有一点欲望,那也会越来越膨胀,膨胀到她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地步。
在李曜的心目中,那一万五千两黄金,只是她实现野心的启动资金,而沙州、瓜州两地的格局,也实在太小,至多只能算作她扩张野心的一个小支点。
但再有伟大野心的人物,都要从微小的事情做起。
李曜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按照原来的历史,敦煌的中原士族代表人物张护、李通也做掉了贺若怀廓,但他们做得实在太难看,以致李曜强迫症发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掺和一脚。
所以,李曜才会助人为乐,为他们干净漂亮地解决麻烦,顺便再为自己尚未形成的个人势力多准备几块砖。
至于李曜这整个助人为乐的计划,自然是从制作解决麻烦的工具开始的。
最初,李曜以炼『药』的名义,通过丹灶铜炉炼制出来的“绿矾油”和青盐水混合加热制成一种原始的稀盐酸,并同时让萱儿、茴儿将她从『药』铺里买来的附子研磨成粉,随后按照一定的比例,把稀盐酸与附子粉倒入一个小陶罐中,用陶棒搅拌均匀之后,再将陶罐密封埋入地下。
然后,李曜拿出一支从街市买来的手动拉钻,在普通的竹料上练习转孔。
这种拉钻,据传是起源于战国时代的古老工具,能够在金石竹木上钻出细如发丝的小孔出来,一直到二十一世纪也未曾被电钻完全取代,仍然是某些传统手工艺人手中的一件神器。
待到用得比较上手了,李曜这才拿出一支这时名为“竖笛”的单管竹箫,用夹具将其竖直地固定起来,随后从箫管的一端开始打孔。
虽然这种竹箫的管壁厚度至少在八毫米之上,李曜所转之孔的直径也足有三毫米,但毕竟是在竹管截面钻孔,很容易引起管壁破裂,而且受限于拉钻的最大钻孔深度,只能分别在两端相对位置转孔,这就很容易失之毫厘。
所幸李曜早有预备,在报废了数支价格不菲的优质竹箫之后,她终于成功地在一支竹箫上钻出了三条孔道。
于是乎,一支仿自岛国江户时代忍者居家旅行、杀人演奏为一体的毒针用具“吹矢笛”便制成了。
然而,尽管“吹矢笛”的改造难度很大,但要想完成一击必杀,关键是靠“吹矢”的威力。
对于这一点,或许岛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忍者在李曜面前,都要甘拜下风。
在唐代,还没有诞生冷拔技术,生产铁丝须得先将铁条烧红,再抽成线状,这般生产出来的铁丝往往比较粗,所以这个时代的针都是越细越贵。
只不过,李曜需要的针可不是用来绣花,她教安红玉制作出来的,皆是针尾磨有凹槽、长及两寸,最大直径约为一毫米的铁针。
当然了,纯粹的铁针是吹不远的,了解吹箭的人都知道,针尾所受推力的大小,决定着毒针的有效『射』程。
为了尽量做到杀人于无形,李曜自然不能用肉眼易见的材料,于是她捕杀了诸多有着透明飞翅的昆虫,一番筛选下来,结果她发现锥头蝗的软翅无论硬度,还是韧度都刚好符合要求,随后便用剪刀和糨糊将其身上的透明软翅做成了喇叭形的“锥尾翼”。
发『射』前,须得先提前将“锥尾翼”的尖顶黏在铁针尾的凹槽内,再小心翼翼地一齐塞入竹箫管壁的孔道内。随后当铁针被吹离竹箫之时,“锥尾翼”就会因承受不住空气阻力而脱落,经过反复调试之后,李曜只需稍微用力一吹,铁针便可没入二十米开外木板内,拔都拔不出来。
待得装『药』的陶罐埋了数个时辰之后,李曜将其从地里挖出,随即倒入陶盘中,自然蒸干至粉状,便得到了粗品乌头碱。
乌头碱号称“毒『药』之王”,即使在医学发达的后世,也无特效解『药』。
如果通过伤口毒杀一个体重七十公斤的男子,砒霜需要两百毫克,氰化钾需要一百毫克,而乌头碱仅仅只需两毫克。
而乌头碱最令人恐怖的,不止是极低的致死量,还有它极快的致死速度。
因为其毒『性』可以通过血『液』循环,引起心室颤动,并能在短短两三秒内杀死中毒者,完全没有抢救的时间。
此外,乌头碱在十九世纪末以前根本无法检测,“乌头”与文艺复兴时期的慢『性』毒『药』“金刚石”,一快一慢,并称欧洲历史上最声名狼藉的毒『药』。
而在后世的华夏各地,由于处理不当和缺乏常识,每年都有误食乌头致死事件发生。
甚至连皮肤渗入乌头碱,也会遭受一定的伤害,可若是不慎沾到伤口或者口鼻眼耳里,自然是立毙无疑。
因此,给铁针上毒,便成了一个极为危险的『操』作环节。
为了以防万一,李曜戴上细麻布制成的手套,将铁针前半段稍稍润湿,再裹上一层乌头碱,待晾干之后,便将毒针一一塞入箫管的三条孔道内。
接下来,李曜为了保证命中率,在梵音会开幕前一天的晚上,她几乎杀光了院中活动的夜行动物,直到自认为达到了百发百中的水平,这才罢休。
最后,在梵音会的戏台上,李曜通过居高临下地仔细观察,发现贺若怀廓虽然袍服里面套有重甲,但头部、脖颈、腋下、上臂内侧、大腿内侧、膝后皆无保护,再经过一番斟酌,李曜将腋下列为首选攻击部位,手臂内侧、大腿内侧、膝后列为次要攻击部位,而攻击头部、脖颈的毒针因为从各种意义上都太容易被人发现,故而彻底排除在外。
李曜一直在等待时机,结果却在吹奏快要结束的时候,让她抓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看到贺若怀廓莫名举起了一只手,李曜不假思索,立即放弃吹奏音符,改吹了一枚毒针,两人相距不过数丈,毒针自是无比准确地没入了贺若怀廓的腋下软肉,几乎无迹可寻。
再后来,她又在张护的生死关头,以相似的方式,将毒针吹进了普乃盛的膝弯里。
所以,在张护挥出那一记断头斩的时候,普乃盛其实已是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