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终于笼罩了这片孤寂的荒坟山冈。
深秋的风将山间荒草吹得沙沙作响,本就是几近荒废的墓地,该迁的迁,该征的征走了,到了入夜时分,安静到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司寒聃的眼睛,黑耀石般的眼珠在月光下开始慢慢变成红色,片刻之后,宛如红色的明珠,熠熠发亮。他低垂着头,望着那个抚摸了千百遍的墓碑,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视力穿透了表层的土壤,可以很清晰地看见地底下的那只黑色的匣子。
视线再次凝神,穿透匣子,看见了一抹灰烬。
红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楚,司寒聃微微闭上眼睛,轻声开口:“对不起,我需要验证。”
下一刻,他蓦地张开眼睛,伸出白皙的手,手指尖一阵白光划过,长而尖的指甲从指尖伸展而出,带着利刃般的寒光。
月光之下,执拗的男人似乎非要验证自己心中的疑问,慢慢蹲下了身子,长长的指甲,插进泥里……
泥土漫天。寂静的夜里只能听见咔嚓卡嚓的刺耳声音。那是指甲穿破石头的声音。
两个小时后。夜色更沉。月光变得瘆人。
司寒聃俯下身,很小心温柔地取出黑匣子,似乎怕伤着什么,他的长指甲慢慢的收了回去。
保养得极好的手轻轻打开匣子,司寒聃轻轻嗅了嗅,下一刻,浑身一震,似难以置信,再次轻嗅……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年轻的男人失神般轻喃:“只有纺织物的气息……”
像是更大的悲伤,又像是云开之后的月明,司寒聃屏住呼吸默默沉思。片刻之后,他将盒子重新放回地下坑中,将泥土一抔抔填补回去。
凌晨三点,山下的村庄里传来了一声声公鸡打鸣。
皎洁的月光下,墓碑前的男人像是被风带着,闪电般几个跳跃,消失在这萃山之上。
墓碑前的鲜花,新鲜如故。
远去的人,心境却大不相同。
凌晨五点,位于京都南郊的榆树胡同。
陈宇不知怎么今夜睡的特别不安宁,尤其是后半夜噩梦连连,梦里似乎有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他,还有很多奇形怪状的火焰狰狞地灼烧。
他勉强清醒过来。在殡仪馆工作了七八年了,还是刚入行的时候做过这样的噩梦,没想到现在又造访。看来昨天不该和同事干掉那杯二锅头。
这样想着,他摸索着下了地,准备去开灯倒水。
下一个,他整个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然而还没来得惊叫,一只大手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抵在了墙上。
他看着刚刚从窗外‘飘’进来的不速之客。是的,几乎是像风一样无声无息地飘进来,身形轻盈到甚至听不见一点声音,那人的眸子很红,在黑夜里熠熠发亮。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不伤你。”对方的声音十分低沉。
陈宇慌忙点头。他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冰冷,那只捂住自己嘴的手,更是和冰块没有丝毫区别。
“六年前。”对方顿了顿,“六年前的7月12日,你们在火化一个17岁的女孩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对方的手从他嘴上收回。他大喘息了几口气,然后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每一场操作都很正规的。”
“你再想想!”对方带了不耐烦。
“想不起来啊!每天都要接那么多单子,便是上个月的事情都不一定记得了,更别说六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