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他们坐在律师事务所里,两个人都面带礼貌的微笑,签了字。
分手时,男人说:“小雪,祝你幸福。”
她微微笑着,与他作别:“我是俗人,享受爱情。倒是你,司寒聃,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见你收获爱情的那一天。”
那场形婚,历经十年的长跑,终于走向了终点。
路的尽头,没有悲欢,也没有她所想象的,玫瑰盛开……
离婚后的第三年,司徒雪和那个长得像司寒聃的明星分了手。因为他的脚踏三只船。那时候司徒雪才明白,赝品终究是赝品,永远不可能拥有一样高洁的灵魂。
离婚后的第六年,她再次见到司寒聃。时隔六年未见,那个男人依然如冻龄似的,好看得令人发指,而她却已经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商业大亨,过起了富太太的生活,开始渐渐进入中年化。不复青春靓丽。
她笑着打招呼:“好些年了,怎么,也不另外找一个?能在回家后陪你说说话也好啊,你那个大大的房子,冷冷清清的……”
司寒聃有礼貌地回答:“再等等。”
又过了十年,她陷入豪门家产纷争里,丈夫出轨,她整日里斗小三,斗小四,斗私生子,活成了大部分豪门女人的模样。那一日,她在大街上将丈夫的小三打破了脸,还没来得及补两脚,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极轻极轻的笑声,那样干净又好听。
她心中一震,倏然回头,看到了不远处阴影下的那个男人。
那一年,她五十一岁,他五十六岁。
她人老珠黄,靠化妆品也掩饰不去自己的满脸褶痕,他依然眉目温软,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时光似乎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刻下哪怕一点点痕迹。
她惊疑而狼狈,突然就面红耳赤。
司寒聃却笑了笑:“你现在的生活,很多姿多彩啊。这样也挺好,虽然日子糟糕了点,但还挺有红尘烟火气的。”
她压下内心的窘迫,“你还是孤身一人?”
司寒聃点点头,阳光碎碎地落在他的身上,也不知璀璨了谁的流年。而她,终究是自卑得,再也无法靠近。
再一次见到他,是在她七十岁生日那天。
是的,她的一生到了尾声。回首那些年年岁岁,迟暮的女人终究不再沉湎于昔日的情情爱爱,只想着将余生过得安详一些。
晚上,她收到了司寒聃的礼物。也不知是有心还是顺便,那个男人送给她一套别墅。在她被丈夫抛弃,被儿子媳妇嫌弃,又被孙子坑掉了养老钱之后,这套别墅,成了她生命中的浮木。
“余生,好好过。”那个男人笑着说。他坐在窗台上,窗户打开,他一身黑衣,面目精致,还是那初见的年轻模样,美好得让她手足无措。
她张了张口:“你还是一个人?”
“现在还是。但……”男人露出一丝极好看的笑容来,声音温润,“很快,应该就不是了。”
然后,他毫不留念地,与她诀别。他直接从她四楼的窗户跳下去,她心惊胆战地跑到窗台边,男人矫健有力的身影,像是黑夜里的王者,游刃有余地穿梭在月色下,瞬间远去。
司徒雪这一刻似有所悟。
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只是听说他辞去了司家家主的地位,将之交给了族里的后起之秀。
再后来,听说他远行。
这一去,再也没回来这个城市。
时光荏苒,记得他的那些朋友至亲,渐渐忘记,渐渐老去,最终化为尘土。
司徒雪弥留之际,脑海里最后闪过的一幕,是他驰骋在夜色中的矫健身影。
她知道,那个人,还好好的活着。
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个世界的灯红酒绿。
看着这个世界的日落日升。
看着,时光催老了所有记得他的人。
最终,不留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