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印记只不过在方扬神魂之中的一道声音，而且这道声音也是方扬自己的。
“大道无心，忘言为用。静以养道，万变不惊。无为无我，忘我独神……”
正是方扬之前所吟诵的《太初真言-清心诀》。
这篇清心诀，就连曜也大为称赞，可惜连他也不知道这太初真言的创造者是谁。
不过他明白，这一篇太初真言的威力，不仅仅是体现在神力之上，而是表现在对道心的坚守。
早在得知方扬被共寂种下了心魔种子的时候，曜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有这样一篇无上心经，还能让人在方扬的道心中种下心魔，实在是他的疏忽。
于是，在那之后，曜就在方扬的神魂之中种下了这样一道印记，而且还是以方扬自己的声音为引。
当然，这也是之前曜刻录方扬所吟诵的《太初真言-清心诀》，毕竟全本的《太初真言》曜也没有看过，对此不甚了解，也不知道其中的内容。
起初，曜留下这个后手也是为了防止共寂种下的心魔发难，虽说《清心诀》不可能彻底根除种下的心魔，但是稳住方扬的心神，让其不至于失去理智倒是可以做到的。
可能连曜也没想到，他所留下的后手，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在对抗虚空大君的黑暗意志时，突然发声了。
这一道道悠扬而又熟悉的声音，犹如晨钟暮鼓一样，让方扬猛然惊醒。
“唔……”
方扬使劲地甩了甩发沉的脑袋，好似刚才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
“吾的子民啊，拥抱黑暗吧……”
虽然《清心诀》在发声，但虚空之中的黑暗意志的声音仍在不断回荡。
不过这一刻，方扬显得清醒了很多，双眸多了一丝坚定。
“过去的就留在过去好了，而未来，就交给未来吧。”
方扬感叹了一句，随即长啸一声，将心胸之中的积郁之气释放而出。
虽然方扬仍有一丝茫然，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位又一位绝世神帝再斩下黑暗君王的头颅之后，自己会登上永夜王座，成为新的黑暗君王。
这一点，恐怕只有等到他有一天成长起来了，有能力了才能去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未来的事情就交给未来好了，哪怕黑暗降临，亦或者是永夜终至，只不过是无数未来时间节点上的一幕幕幻影而已。
连现在都不能掌控住自己，那么这一幕幕幻影也只是会被瞬间戳碎的泡沫。
方扬现在明白的是，不管未来如何，坚守道心，才是唯一不变的意义。
虚空之中，那两只巨大的黑色漩涡不断扭曲变大，时不时开阖喷吐出诡异的黑色符文。
“来吧，我的子民，作为黑暗的行使，将绝望带给世间……”
方扬一直木讷机械性般移动的身躯突然停下，双眸直视那两只黑色漩涡，决然果断地说道：“我拒绝。”
“呼！……”
黑色城池之中的乱流突然停止了肆虐，仿佛时间都随之戛然而止了一般，死气沉沉。
许久之后，虚空之中回荡着呜咽低沉的声音，让人心头止不住发颤。
“你可知，你将拥有的是什么，无穷的力量甚至是永生……”
这一道声音低沉地穿透人的心魂，让人忍不住踟躇犹豫起来，极具蛊惑力。
方扬却是没有丝毫的犹疑，直视那些诡异的即将将他笼罩包围的黑色符文，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说道：“我说，我拒绝！”
仅剩一缕意志的叶敖也突然发慌了，不仅是因为随着虚空乱流的静止，虚空大君停止了对他神魂的吞噬，还因为方扬突然清醒了过来，而且意志显得无比坚定。
“这……这怎么……可能。”
叶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他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有人能在黑暗的意志侵袭包围之下全身而退。
哪怕是那些开创宇宙新纪元的绝世神帝，在面对黑暗之时，也沦为了令人作恶的黑暗生物。
方扬明明在此之前已经迷失了，失去了自己的意志，甚至连他的兵器都差一点握不住，怎么可能突然之间又回过清醒过来了。
“我不信！”
叶敖凄厉地嘶喊着，可惜他已经虚弱到发出的声音可以被随时湮灭的程度了。
“愚蠢的蝼蚁！”
虚空之中的存在，突然震怒，两只巨大的黑色漩涡喷薄出无数诡异的黑色符文。
“迎接你的将是毁灭！”
“废话少说，放马过来吧！”
方扬怡然不惧，手持大戟直指虚空，颇有不惜大战一场的气势。
经历过迷失的茫然，再聆听了《太初真言》的洗礼，方扬感觉自己的道心更为坚韧了起来，虽然他知道，共寂种下的心魔种子并没有被根除，但他对自己的未来多了一份信心。
吾心所向之处，即是未来！
虚空之中的存在，哂笑一声，用着让人神魂发颤的声音说道：“卑微的蝼蚁，你永远不知道你在面对着什么……”
就连即将身死道消的叶敖也是一阵冷笑，似乎是在嘲笑着方扬最后的惊醒，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虚空大君只是意志的降临，方扬妄图用神通原术对其造成伤害，将其击溃，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若是黑暗意志这么容易被摆脱，那他又怎么会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他又怎么会用自己的灵魂去换取方扬堕入黑暗呢？
星际武道史上，那些绝世神帝也是出于这样的判断，觉得一力破万法，可以击溃任何黑暗中的污秽之物。
可这是来自黑暗中的意志，是无形的存在，纵是破灭星宇的逆天伟力，也消灭不了这股意志的存在，而这股意志的本体，更是相隔了无数个时间节点，又怎么将其覆灭呢？
这就是纯粹的意志攻击，而那些黑暗符文，只不过是一种欺诈的手段，让方扬误以为是虚空大君的一缕分身降临，从而产生误判。
若是方扬以局外人的身份来看这场大战的话，肯定会惊奇地发现，所谓的虚空大君和无尽的黑暗，只不过是从无数次元之中传来的低语，让人堕入黑暗的低语。
在程妍杨实等人的视角当中，完全没有遮天蔽日的黑暗符文存在，有的只是那两个巨大的黑暗漩涡，而那黑暗符文以及符文所化成的恐怖触手，也只是方扬视野之中的衍生物。
意志间的对抗，是无形的角力，而输掉的那一方，失去的是自己的灵魂。
这一点方扬也没有预料到，不过，可能连叶敖也没有想到的是，方扬挥舞劈下的大戟，并不是为了摧毁那些笼罩着他的黑暗符文，而是为了释放其中的意志。
属于未来的方扬的意志，黎明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