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在江北省还是一省之长,不能跟刘明新较劲,但要对华英市做一些工作,又有杨冲锋的意思在内,说不定彼此会有利益的一致目标。
之前杨冲锋还在平通市时,曾跟张滔鹏有过一些合作,如今再次联手也不算太意外。但要将华英市作为他们的目标,高开善觉得有些好笑。杨冲锋在京城有哪些背景,不完全弄清楚。但张滔鹏自身难保,还妄想踩在华英市的身上来谋夺自己的机会,也不想想华英市这些年来曾让多少人失望而走?
高开善到了省里,不急着去见主要领导。他自己是华英市的人大主任,自然先到省人大去见见省里的上司,省人大的人对高开善比较熟悉,也知道他在京城的门路。非常客气。
各市地人大主任,大多都给市委书记兼任,像华英市这样独立担任人大主任的情况确实少。
省人大的那些领导虽说跟自己的关系也深,但从另一个方面说来,却是因工作关系,也因他们侧面了解到自己跟京城的关系,才会有这样的关系。这一点,高开善心里很清楚。省人大的人会在一定程度上给自己声援,但不是真正的力量。也因为如此,高开善才会第一时间先到省人大来『露』面,吃一个饭,聚一聚,联络联络。或许,在与对方较量开始时候,会用得上这些人和力量。
吃过饭,对省人大那些领导的热情,高开善都谢绝了。到省里来,要别人在关键的时候肯开口,自然会带一些见面的东西。送了礼,这一表面功夫算是做到位了。
不管别人怎么看,高开善在华英市有自己的做事原则,到省里来也不会随意打破自己的规律。对于高开善身体的保养,在省里早有多种猜测,也让所有的人都羡慕不已。快六十岁了,但看着就像四十来岁的人,不仅表面如此他的精力也这样,感人的感觉从没见过他疲累。
只有华英市的核心层,才知道高开善不仅精力好,武力值也不得了。何霸的身手厉害,跟好些省打地下拳打人较量过,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下过十招。当然,这些人也未必是真正的精英,可何霸的凶猛力沉,变招快捷、勇往而前的猛劲,就不是一般高手能够挡得住的。可在高开善面前,何霸或许不敢太拼命,将自己的全部战力都是放出来。高开善却能够将他的这些优势都一一化开。
当真不可貌相。
到高开善这种程度,已经达到外物内敛,看上去跟普通人没有多少区别,不过是显得保养特别好。何霸正处在煞气外『露』的巅峰,等到能够内敛,本身的能耐会更往前走一步。只是,何霸目前在那个位子上退不出来,也不可能有转变的机缘。
高开善对何霸目前的状况很满意,他才四十多一点,能够练到这种巅峰状态就差一个机缘的磨炼,用十年时间肯定会有所进展。如今在华英市,霸河高科的经营管理,本身对何霸就是一种磨炼。
高开善无所谓收拾心情,在电话里先跟领导通话,表达要见一见的意思。那边也知道华英市不平静,将其他安排推掉,到老地方碰面。
高开善到省里来,何森、魏征远都不得消息,但黑牛却受到了消息。省厅在平江县的进展,将老吴头从平江县带走,黑牛也清楚全过程。至于省厅如今将老吴头藏在哪里,黑牛不会去探究,这些事情让人知道对这边没有什么好。
“冲锋哥,高开善到省城来了,偷偷来的。省厅那不的人未必知道。”黑牛说。
杨冲锋笑了笑,看着黑牛,他的用意自然明白,说,“你是想省厅在华英市给高开善烧一把后火?何霸也不是好惹的。”
“对省厅的人,他们也不会太直接用武力,吴洋哪是好惹的。”黑牛说,如今,他在主持华英市这边的事情,但又不能直接出面参与,对吴洋等人有比较全面的了解。“我们不能直接跟吴洋说,但跟何森书记通气,却能够让吴洋和省厅很快得知情况的。”
“也好,这个电话我来打。”杨冲锋说,跟何森或省里其他人打交道,黑牛都不能直接出面的。
何森得知高开善到省里去,省厅在平江县的动作他虽说不知,杨冲锋也不会跟他透『露』这些,但也能够分析出高开善离开华英市的目的。当即,何森直接给吴洋在电话里说了这消息,吴洋得知消息,对杜勇等人的工作有了新的指示。
带走老吴头藏起来,也知道不可能对华英市瞒多久,值得庆幸的是,已经将老吴头带离华英市区域。对方要找到他们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能大意。省厅的人可能跨省到其他地方隐匿起来,但这样一来工作也不方便。想必,华英市那边的人也可能会猜到他们的人实际不会离开太远。而事实上,确实,那一组的人就在省城郊区某一处。
唯有更隐秘地藏好,才可能躲过对方的搜找。
孔俊到省城后没有跟高开善在一起,而是到省厅里,找人。省厅跟华英市工作关系不多,只是,华英市这边对省厅也做过不少的工作。刘宗敏还不是重要的人物,这一次不过是办案需要,才让刘宗敏到华英市去。另一位副厅长张长昆,才是最直接跟华英市有关联的,利益上的往来在他还没有到副厅长时就已经纠葛很深了,如今,几乎不用华英市提出什么要求都会以华英市的利益放在首要位子上。
张长昆见孔俊到来,对孔俊在华英市的表现,张长昆是不满意的。一个市委政法委书记对市局的掌控都不能完全,也说明这样的人在那里上是有问题的。而孔俊在市里还有绝对的实力支持他,即使何森对他不满意,孔俊完全可不看何森的脸『色』,何森也没办法对他怎么样。
从张长昆的角度来说,孔俊应该完全将市局和整个华英市政法战线都掌控在手中,如此,华英市还会有什么不尽意的事?
只是当着孔俊面前,不会说这些。
在办公室,孔俊将吴洋和杜勇等人在平江县的所做说出来,意思是想张长昆对吴洋等人进行干预。特别是将老疯子带走了,可能有的危险也说出来。
“那老疯子是不是真疯,你们还是没法确定?”
“两年前省精神病院已经做过病理签定,确诊是疯子。只是,省厅的人将他带走,不外乎是要将疯子的话来当证词,这不是瞎搞吗。让下面市局心里怎么服气,今后市局、县里怎么做工作?”孔俊虽不怎么样,但走省城之前,高开善对他该怎么说有过提示,此时也能够说道点子上。
张长昆知道省厅和市局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华英市市局,彼此之间关系恶劣不是这两年才那个的。但省厅少有查收华英市的案子,这一次,要不是何森这个华英市市委书记到省厅来提出请求,也可能对李昌德之死的案子不过问。
背后牵涉到的斗争不是省厅能够『插』手的,这种事人人心里有数。如今,政法战线说白了还是要以政治利益为主体,执法的目的也是将占据上风的领导意图贯彻落实下去。真正以案子的真相为重那不过是一种理论,实际工作要是真按这样做,那才叫傻。
如今,省里的意图是什么,张长昆也不会多去理会。有些事情涉足深陷,不是说脱离开就能够做到的。
“是你有怨气还是下面的警员有怨气?”张长昆说,脸上不阴不阳,对孔俊早看透了。这时见他说两句中听到话,却忍不住要将他戳穿。在自己面前,张长昆觉得不能给他张脸。
孔俊见领导这样不轻不重地问一句,确实不好说,对省厅的人到华英市胡闹,他肯定不满,下面的人也不满,却又不能直接说穿了。
“张厅,吴厅长、杜科长他们不会瞎搞,但抓走老疯子的却是另一队人马。吴厅长对我们市局不信任,也不能这样玩人不是?这种做法,让下面的人怎么服气?省厅就该堂堂正正做工作。”孔俊说,到省里来也是有准备的,不会为张长昆一句话就打击过大。
张长昆之前以为是杜勇、老陈等人将那老疯子带走,此时,得知吴洋还弄了另一组人到华英市去。这可不是好消息,说明吴洋在省厅里可以将信息隐瞒了,那意味着什么?真要对华英市下手,对他张长昆说来也是利益上的侵犯,说不定还会有更深的拖累。
华英市有多么难撼动,张长昆也是有足够认识的,不是吴洋或省厅的谁能够做通这件事,也不是省厅的谁能够承担得起的。吴洋背后得到什么样的支持?
“吴洋厅长怎么做工作,我们也不会指手画脚,是不是?下面的工作你要多费心。”张长昆说,显得耐心一些。心里在想,还得到贾书理那里探一探情况,如果吴洋得到贾书理的指示才这样做,这件事会更复杂,也许不是他能够『插』手的。
虽说不能直接『插』手,但要放手不理会,当然也是不可能的。
安排孔俊吃住,不用张长昆亲自出面,自由下面的人来做。等孔俊离开了,张长昆细想孔俊所说的话,对省厅的一些做法他说知道套路的。有时候办案,要将对方的注意力转移开,用两队人马相互掩护。明面上的人在地方上折腾,另一组人则暗地进行查案,实际有进展的主要靠暗地做工作的那一组。
这样说来,省里对华英市真有意向了?要不然,吴洋单为李昌德案子跟华英市过不去,那也是不可能的。李昌德案子跟张长昆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华英市确实牵扯不清的千丝万缕。
会牵扯到哪一层次,是必须要『摸』清的,对自己的安全张长昆一向来都很看重。利益要拿,但自家都不安全拿到了也不是自己的,这一点张长昆有着深刻的认知。到省里刺探消息的可能『性』不大,省厅在华英市所做的工作也不能大肆张扬,至少不能从自己口中扩散开去。
自己这个二级警督可不容易混得,不能因为这些事将自己的短处直接摊开在领导们面前。在贾书理那里倒是可说说,就直接将孔俊的话说给贾书理听,也有说法的,多少可从贾书理的反应上看出一些动静。
直接走到贾书理办公室去,快到了,才跟贾书理电话联系。好在贾书理在办公室,张长昆表示了自己的意思,贾书理请他过来。张长昆说,“厅长,我快到您办公室了呢。”
“好,好好。”贾书理说。
张长昆进办公室见贾书理坐在自己办公桌后,正埋头处理工作,也不走过去。站在那里,脸上有淡淡的笑,琢磨着贾书理,也在琢磨华英市那边的变动。华英市总会牵扯省里很多人都神经,包括他自己在内,不同层次的人,不同阵营的人,都给华英市搅动得不安生,但谁也拿华英市没办法。
这一次,会搅出多少风浪来?
不到两分钟,贾书理将办公桌上的工作匆忙处理掉,整理了放进办公桌里。要是张长昆看到这些内容,肯不会有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这是一份绝密的,老吴头将三年前方式在平江县文兴路拆迁过程中的一系列血案,非常详细。老吴头这几年来,每天所做的,最多就是在回忆当初发生的事和这些事情的细节经过。
血淋淋的事实,让贾书理看过后,浑身的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张长昆过来是做什么的,虽没有说,但多数能够猜到。平静自己,站起来走到张长昆身边,拍拍他的肩,说,“坐吧,坐下说。”
两人坐下,张长昆这会儿已经将情绪酝酿出来,说,“厅长,来之前华英市政法委书记孔俊找到我,对省厅下去的办案小组很大意见啊。”
“哦,都说了些什么。”
“说省厅对他们不信任,办案时有意误导办案方向。杜勇等人在平江县根本不是在办案,而是在瞎折腾。还说省厅另外派人将一个疯子带走,意图也很明显。要从疯子那里套出一些话来,将华英市的大好局面搅『乱』了。”
“真有这回事?”贾书理说,“我找时间让吴洋回来一趟,问问他们的工作情况。”
对张长昆在省厅有什么表现,贾书理比谁都清楚,在省厅里,吴洋确实跟张长昆无法正面相比较。吴洋在省里也有领导支持,可跟张长昆还差一些。在省厅,张长昆也强势,只是不敢跟自己较劲,暗地里做什么,张长昆自个倒是真的要将屁股擦干净,难以让人抓住什么。
张长昆听贾书理这样说,也『摸』不清真假,贾书理在省厅里一直表现得稳重,做事深思熟虑。对领导的意图执行也到位,但也有自己的主张,要说他在京城里没有人挺他谁都不信,但却看不到明显的迹象。
唯有如此,在贾书理没有明显把柄『露』出来时,省里各方面也都不会对他有任何行动。在省厅也是如此,使得贾书理的威信始终很高,无人敢试图挑衅。张长昆自知省里的支持不弱,甚至一年前还有人提出让他来取代贾书理的位子,但张长昆心中还是无法生出挑战的念头。张长昆说,“书理厅长,孔俊专程为这事到省里来,想必也不会无中生有。”
“吴洋他们到市里去工作,省里也不好事无巨细地干涉,他们或许有什么考虑。”贾书理说,似乎在沉思,“当然,工作的同时也要注意方式方法……”
张长昆从贾书理办公室出来,心里在琢磨贾书理的态度,他这样不明确表示,其实也是一种态度。在贾书理这里不可能有明确的回应,但这里必须要走一趟。
等张长昆走了,贾书理回到自己办公桌后,将锁着的抽屉拉开,把之前的材料拿在手里。还没有翻开,那种沉重而痛心的压力让他有着喘不出气的难受。 单单这份材料,就有几十条人命,也将近年来平江县黑恶势力的疯狂展『露』无遗。这样的黑恶势力,居然堂而皇之地成为县、市一些主要领导的手中武器。
李昌德遇害不过是他们海量犯罪事实中的一朵浪花,要不是李昌德有县委常委的身份、有省里关系的身世,估计案子也不会闹大,省里也得不到任何信息。
华英市发展到今天地步,贾书理身为江北省公安厅厅长,是有不轻的责任的。虽说,华英市的情况确实特殊,省厅也无法『插』手市里的刑侦、治安等具体工作,可华英市那边的情况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消息。听到一些情况,也都顾虑到省里的斗争,选择了回避,此时回想起来,那种自责跟痛悔烧灼得贾书理脑子生痛。
对自己该担负什么样的责任,他已经不去多想,如今要做的,就是要在自己担负责任之前,下决心将这股流毒干脆利索地清除干净,让罪恶消除,让黑恶势力粉碎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