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呢?远仔,龙城的事你已经卷进去过深了,你还不打算收手?”
“你真想混黑的,还是怎么?捞偏门这种事你也想干?”
听到宁远的话,李文彬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他最担心的事情貌似好像还是发生了,说起来也是这卧底除了危险更多的还是那一份坚守最为难得。
钱财、权势乃至于其余各式各样存在交情的人物关系,这一些才是对一个卧底最大的考验。
所以卧底这条道才被称作无间地狱,因为有时候人真的没得选。
但在林文彬看来宁远却远远没到那种程度,毕竟宁远的性子他还是了解的。
不是那种对权势追逐的人,或者说比起那一份仇怨以及武学上的爱好,宁远还真没有那么强的欲望。
不说宁远如今也不过是在龙城当了个接班人而已,就是真成了龙城的话事人,按着宁远以前的性子也不至于走到那一步。
还是说龙城这几年里,真就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对此李文彬也有些吃不准,所以他只能盯着宁远等着宁远的说辞。
面对着李文彬的惊讶以及那探寻的目光,宁远自然不会卖关子。
只见他直接正视着李文彬然后说道。
“我知道彬叔你是怕我和龙城绑的太死,然后就彻底没得回头走了。”
“可彬叔如今的龙城已经快要彻底落幕,特别是如今这林世威死后,龙城的灰色产业也被清了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钟意权貌似也开始求后路了,谁让北边马上就要插手了呢!”
“北方的调子一直很明显,由于时期存在的问题可以有,但绝对不会允许摆在台面上。”
“到那时混黑又会有什么出路呢?这一点就我了解钟意权也是知晓的。”
“毕竟当年他也是北方出身,所以这一次好不容易将原先的那些麻烦清了,他又怎会走上那条歪路呢?”
“所以这龙城或者说钟意权的班底不应该也不会走上黑色这一条路上。”
“彬叔担心我犯事走上歧路属实有些想的太偏激了。”
而这话说出来,李文彬也仔细地思考了宁远的话,终究是靠脑子的警司。
虽然因为过于关心而有些矫枉过正,但是基本的分辨能力还是在的。
钟意权想要漂白这种事情早在好几年前,李文彬就看得到,不然当初他也不会让宁远安在这钟意权的班底内。
所以宁远说钟意权不会想再往黑的走,他自然是认同的,可认同归认同,但他同样知道一个道理。
那就是等待龙城拆除之后,获得屋权并且代表着整个龙城的钟意权将会成为麻烦的中心。
无论是钟意权的地位还是他手上的利益,都会让他免不了和其他人产生摩擦。
就如同这一次龙城内的一场变局,整个港岛数得上的势力都有参与。
更不用说以后那随之而来的那些利益纠纷,以及人员流动了。
要知道龙城出来的狠人,特别是那些拳手,可都是让各大社团看重的。
毕竟不用第五擂哪怕是一个第四擂的好手,那都是能在任何一个社团当上红棍的。
那时这些人员没了龙城拳擂这一个地方赚钱,后面的去向自然是未可知的。
那时这一些纠葛之下,钟意权该如何应对,一系列的事情在那,钟意权怎么都没可能轻轻松松地退出这江湖的。
可到那时候宁远又该怎么自处呢?
这些事情李文彬可是会为宁远想到的,所以他直接对着宁远说道。
“远仔,你要知道即便钟意权不想卷入斗争之中,想着走正道,但有时候正道不是人想走就走的。”
“江湖这个地方从来都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权势越大牵扯的事情就越多。”
“正如当年的雷洛,当初组织的那一场与Y国政府的博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场局难赢,而雷洛只要乖乖听话,或许还不会闹得那么难看,甚至有传言,当初港督都承诺只要他安分点,还会给他一个体面的闲职。”
“但雷洛还是撑到后面,直接与Y国政府对着干,最后因为杀死了Y国警司,雷洛自己落得一个根基全失,人财两失最后只能灰溜溜地逃离港岛的下场。”
“甚至如果不是运气好,可能这个结局都可能没机会成就。”
“你以为是因为他蠢吗?不!那因为当人到了那个位置,很多选择都不能由自己的,那时的他所代表的便不是一个人了。”
“四大探长时代虽说乱,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那时候的警察特别是华人警察的日子过得可比以前好太多了。”
“在此之前那巡查的警察在那些混黑的乃至于寻常的港人眼中那都是和要饭的差不多,每年的薪水少得可怜,还得靠着平日里收一些摊贩的规费来维持生活。”
“不外乎是捡饭吃而已,平常的军装警哪会有什么好待遇呢!”
“可后面雷洛上位,虽说没干什么利民的大事,但是却正式地立起了规矩,规费全港统一收,每一个哪怕是穿军装的手上都有一份规费发到手上。”
“这一手也着实稳定了雷洛的地位,让整个警界的利益都被他把住了。”
“这也是他能比过当年颜同,后来居上当上总华探长的原因。”
“当时外人都说雷楼靠得是找了个爵士岳父,可这最关键的还是他打下的那份威望。”
“不然底下人不服他,他可压不住资历那么高的颜同。”
“可当他借着这一份力站稳了位置,他便有了抗事的必要在了。”
“当Y国政府想整顿贪腐之风的时候,已经过惯了有油水的日子,当年那些人又怎会心甘情愿呢!”
“这其中甚至还包括不少Y国警司,所以这个时候雷洛就逃不开了。”
“权势是个好东西,但有时也是枷锁。”
“这个时候如果雷洛什么都不做,那底下人怎么可能会情愿。”
“毕竟这好日子没了,还得被清算谁受得了。”
“捞便宜的时候顶在前面,出事之后却带头当缩头乌龟?”
“这种时候雷洛怕是真的会成众矢之的,不说会出什么事,起码威望会失个干净。。”
“而那时没了那股子威望在的雷洛就是一只纸老虎,Y国政府又怎么还会跟他讲条件?”
“怕是最后依旧逃不开被清算的结局,所以雷洛没得选,哪怕就我父亲当时说雷洛本身也知道赢不了。”
“但他还是带着手下人开始了反抗,而这便是港岛第一次警廉冲突。”
“最后的结果你也知道,Y女皇颁布特赦令,对1977年以前的贪污不再追究。”
“而这可以说雷洛赢了,但也同样输了。”
“毕竟没有来自底层人的支持,他自然没有再崩哒的能力了。”
“只能无奈逃离,到如今还背着一个通缉犯的身份。”
“这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当年的雷洛和如今的钟意权何其相似。”
“有些人在一个时代可以叱咤风云,可当时代落幕的时候又怎能真的急流勇退?”
“远仔你认为钟意权有心退下来,但是身为龙城话事人的他就必须去争,就算他不想,他手下的人也会去争乃至于逼着他去争的。”
“或者说你觉得钟意权在龙城覆灭之后,可以的和龙城旧人划清界限吗?”
“他能舍去到手的利益,以及原本就在他手上的权势吗?或者说他有这个选的机会吗?”
说到这的时候,李文彬也是越发的激动了,他想着就此让宁远能清醒一下,不至于被所谓的表象所迷惑。
毕竟他知道宁远还年轻,没这个见识犯错很正常,但他不能不说。
可谁知宁远听到这些却面色如常,不过李文彬这一番说辞还是让宁远有些吃惊,不得不说日后能做到警务副处长的李文彬这见识属实不差。
正如李文彬所说的,如今的钟意权便是知道自己没办法放下龙城的这份权势,所以才会让宁远自己来这旺角打前站。
为以后的龙城以及钟意权自己谋取一个立身之资,或者说一条后路。
但是对于李文彬那般对这事情有些谈之色变的样子,宁远还是觉得大可不必。
毕竟哪怕是当年的雷洛,在宁远看来那都是有一线胜机的,只不过当时的雷洛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而且钟意权以及龙城的局面也不至于走到如同当初雷洛那般的境地。
雷洛的敌人和钟意权的敌人可不一样,一个是一个乃至于两个政府,而另一个却是一群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罢了。
不说宁远原本就想搞事情,就是宁远任由这些人伸手,怕是对于龙城他们也不敢真的彻底走向对立。
虽说矛盾少不了,但是这并不代表宁远就需要走上台前。
明明一个白手套就能解决的事情,为何要亲自走上台前呢?
日后的钟意权手上的资源再加上宁远本身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宁远自然不会缺少钱这个东西。
这个时代是个特殊的时代,同样也是一个充满着机会的时代,毕竟北方的经济腾飞正好是开始,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也是个赚钱的好时代。
不说原身与北方的牵扯,就是以后宁远的位置,想来投资这种事情在这初期还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而对比此前那般讲道义的时代,在今后的江湖可不是按道义论事的了。
老一辈人讲道义,可新一代就不一定论这个了,毕竟思潮在变,港岛的经济情况也在变。
这个江湖自然也会变,日后社团出现唯钱是从这种现象怎么也不算奇怪。
而有经济打基础,那时有些事就好做了。
到那时宁远又何须走上台前,只要宁远愿意捧,哪怕是个普通的小社团,宁远都能让他成为港岛第一社团。
人不缺,钱不缺,手段也不缺,这些自然不难做到。
当然在此之前宁远还需要好好将这伸到自己这边来的手斩断才行。
但一样不需要如何,或者说这这么个年代里,宁远能做到的可能会比一般人想的还要多。
而这也只是看有没有必要而已,不说日后需要触发的任务,就是如今这个时代好不容易有宁远想要的东西,这权势宁远自然得好好蓄上一波了。
当然这些宁远不能和李文彬直说,他只能说道。
“彬叔,我知道你怕我卷进去,可是事情还没开始试,总不能你一说都就堵死了这条路吧!”
“龙城确实有些惹人馋,但就是如此才有接触的必要啊!”
“靠着常规的路子,彬叔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查清楚当年的事呢?要知道彬叔当初你已经是总督察,可却连档案都调不出来。”
“这其后之人的权势可想而知,按着常规的路子来,等我有机会查到当初的事情了,他们怕是也都逃了吧!”
“回归日子快到了,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查不出个所以然出来,怕真就是一档子悬案了吧!”
“这个时候能有一个机会让我多一些砝码,难道这还不值得我拼一拼吗?”
“我答应彬叔你,你永远都不会收到我的案底,如果实在做不到让龙城和平演变的地步,我自然会归队的。”
“但是现在我不想就这么放手,卧底这么多年,落下个高级督察的职位,还是不够的。”
说这话的时候,宁远的眼神格外地认真,让得李文彬也不知道如何去劝了。
正如宁远所说如果他老老实实去一步一步上位,怕是还没到能插手那些事情的时候,那些人就剩不下多少在了吧!
毕竟能让一个总督察直接死在警署之中,当日更是在整个警署发生种种巧合,甚至让得另外一名督察都当众认罪自杀的案情被接受。
这里面要是没有猫腻怕是谁都不信吧!
而且整个案件发生不久后被彻底压下来,这种情况所代表的意义怕是更加明显了。
这中间的人少说也是总警司的级别以上了。
所以这样的人,要是宁远真就混警务体系,怕是真就没机会赢了。
毕竟拳脚再硬,也压不过权势,李文彬一直都觉得拳头这种东西比不上脑子好用的。
所以他也认同了宁远的说法,想着宁远的保证,他也只能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那远仔,可要记得你说的,不然到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文彬格外认真,因为虽然对于宁远的想法很理解,但是这不是他包庇乃至于放弃底线的原因。
他们家虽然如今是发迹,但靠得从来都不是歪门邪道。
不然他爹李树堂也没办法成为雷洛落马后的第一位华人警司。
反贪之后是要立正派典型的,当年因为不愿意收规费而守了近二十年的水塘的水塘探长李树堂自然发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