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熠然未答,将驴车赶走了。
身后,高玉成大声嚷,“秦熠然,你别嘚瑟!”
驴车走了一段路后,柳莺月看了眼秦熠然,“高家怎么啦?”
秦熠然也不打算瞒着她,“高家在使阴谋手段,大肆收购附近几村的田地。村里都是穷户,每家的田地不过三五亩,被他家收走了,叫大家怎么活?”
柳莺月暗吸一口凉气,高家确实有这个财力。
具体的操作,是高大郎和高二郎在办,高老爷是个保守的人,不敢做得这么绝。
但大儿子二儿子将他架空了。
他最喜欢的小儿子高玉成得不到家里的财产,才会想到联姻柳家,靠柳家的威望帮高玉成挣得一些名声和事业。
但,高玉成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最后,他靠坑蒙拐骗,不仅夺回了属于他的那一份,还将高家所有的家产败光了。
高老爷被他活活气死。
见柳莺月沉声不语,秦熠然挑眉看她,“你心疼他?”
柳莺月倏地冷脸,“胡说什么?”
秦熠然揶揄,“好歹是之前订过婚的人,自有一份情份在。”
柳莺月心里咯噔一下,秦熠然的语气,忽然尖锐了几分,他要开始动手了吗?
柳莺月睇他,“高家只说和柳家结亲,又没说一定是我,是我父母擅自做主,同意了下来,如何算到我的头上?现在我二婶喜欢高玉成,找到我祖父母说要将亲事给我堂姐,于是我就退出了。如何来的情份一说?”
秦熠然,“是吗?”
柳莺月没解释。
当一个人不相信一件事情,解释多了只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是欲盖弥彰。
秦熠然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驴车到了柳家大房院门前。
柳杏月和柳二娘子,从院里走出来。
两人看到秦熠然和柳莺月来了,均是一脸的讥诮。
“莺月,又去秦家了?你是不是怕秦家不要你了?”柳杏月笑。
柳莺月冷冷她看一眼,懒得理会,下了驴车,将半掩的院门推开一些。
柳二娘子见她不理会,讽笑道,“高家将喜房布置好了,不知秦家的喜房,有没有布置?”
柳莺月垂目,当然没有。
但她相信,秦家人自会给她安排好。
秦熠然能花上百两给她买首饰做嫁衣,怎会不布置新房呢?
要知道,买嫁衣和首饰的银子,加起来能买下两座柳家大房的宅子了。
“那就恭喜杏月姐姐了。”柳莺月淡淡应了声,扶着秦熠然下车。
在院里玩的柳柱儿看到她回来,大声朝正屋喊,“莺姑姑和秦姑父来了,奶奶,爷爷!”
“莺月回来了?”柳大娘子喊着柳江氏,从正屋走出来。
柳二娘子刚才到大房借钱没借着,反被柳大娘子奚落一顿。
说她女儿马上要嫁十里八乡最有钱的高家,家里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送来花,怎么还会向大房借二十两银子?
大房的女儿嫁的可是全村最穷的秦家,大房也连带着跟着受了穷,因为要贴补女儿女婿。
柳二娘子好意思要,她柳家大房不好意思送。
碰了一鼻子灰,柳二娘子不想再看到大房的人,拉着女儿匆匆走了。
想到柳莺月嫁人后会住破旧的屋子,而她女儿会住豪华大宅,柳二娘子心里又好受不少。
柳家人看到秦熠然,这回没有马上将他撵走,而是让他进了屋里。
上回来,秦熠然带了吃的,这回他是空手而来,柳家人也请他进屋,着实有些奇怪。
柳莺月担心柳家人又为难秦熠然,将柳槐月买的礼物给柳江氏后,进了正屋去听他们说话。
柳里正和柳大娘子坐在上首,脸色冷沉。
他们虽然对柳家二房的嘲讽表示不屑,但在内,还是要敲打敲打秦家。
柳大娘子沉着脸,“已经五月了,你们秦家的屋子,修缮了没有?喜房布置好了没有?”
柳里正也冷笑,“不会是让莺月住你们家的破屋子吧?你们好意思的?”
柳大郎也冷声开口,“她可从没有住过破屋子,秦大郎!”
面对一家人的逼问,柳莺月头疼,“爹,娘,大哥……”
柳大娘子摆手,“你不要说话。”
秦熠然依旧神色平静温和,“岳父岳母和大哥请放心,婚事一定办得风风光光,不会让村里人嘲笑柳家大房,至于婚房,当然不会让莺月住破屋子。”
“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家能马上安排好?”柳大郎挑眉。
“能。大哥请尽管放心。”秦熠然说,“若我不守信用,大婚日大哥不送莺月送轿,尽可以大骂我秦家。”
“好,我等着那日!”柳大郎掸了掸腿。
柳大娘子和柳里正互相看了眼。
柳大娘子,“这可是你说的。”
柳里正点头,“好,说话算话!!”
他们本不想嫁女儿,秦家的婚事安排得拖拖拉拉,他们心中越发不满了。
眼看高家将喜房刷新了,新家具买了,还送来了聘礼和礼服,可秦家什么也没有送来,连房子也没有安排好。
柳里正和柳大娘子时时刻刻想反悔。
听秦熠然这么说,他们正求之不得。
柳莺月看了眼神色莫名的秦熠然,心中着急起来,“爹,娘……”
柳大娘子朝门外喊,“柱儿娘,带莺月下去休息,成天在集市里忙,也没见忙出什么名堂来,人也瘦了不少,在那里没人关心她,我这做娘的来关心。”
柳江氏放好柳槐月的小礼物,应声进屋,“来了,娘。”
见柳莺月看向秦熠然,她虽然拉着柳莺月的胳膊,却不使力。
“你先回去吧,总之,我相信你。”柳莺月朝秦熠然点头。
秦熠然看她,“好。”
秦熠然朝柳家人点了点头,拄着拐杖离开了。
“我看,借这个机会让秦家退婚得了。”柳里正道。
“莺月你别担心,自有好的亲事安排给你。”柳大娘子说。
柳江氏瞪大双眼,公婆怎么一出一出的?
“听话,莺月,这是为你好。”柳大郎说。
柳莺月头疼。
不,这不是为她好,这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