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伸了个懒腰,轻轻掀起帷幔让晨光透进来,不知为何,她自来有认床的毛病,昨夜却睡得很是香甜。
抬起手,摸了摸唇角还没消褪的笑意,昨晚她似乎做了个好梦。
梦里依稀有鸟语花香,有星辰大海。有画楼烟雨,有燕子双双飞过。
最后满天繁星似乎变成了一只大狐狸的形状,然后拖着金色的尾巴,落到了她的怀里,而她还没来得及捏一捏狐狸的耳朵,就眼前一亮醒了过来。
“姑娘,您醒了!”
雪鹭端了水盆进来,黛玉擦了把脸,精神顿时一振,残存的睡意也飞快的流逝而去。
“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雪鹭一脸姨母笑的望过来:
“自然是王爷的功劳,我们几个小胳膊小腿的,可搬不动姑娘。”
黛玉捂着脸叹了一声:
“怎么也不叫醒了我,昨夜都没有洗漱呢!”
雪鹭笑道:
“王爷怕扰了姑娘的好梦,不让我们叫醒您,我想着你累了一整日,私心里也是想让姑娘你好好歇息的。
热水一直备着呢,姑娘你可是身上不舒坦?不如沐浴一番解解乏!”
“好雪鹭,你可真贴心!”
雪鹭挤了挤眼睛打趣道:
“最贴心的可不是我!”
香脸半开娇旖旎,玉人浴出新妆洗。
等水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个浑身香喷喷、脸色红润润的黛玉。
“头发擦干了吗?可别受了风寒。”
黛玉无奈的卷了卷发梢:
“我又不是瓷娃娃,你不用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
就算我忘了,不是还有雪鹭她们呢嘛!”
水溶心道:
这不都要怪警幻,林妹妹虽然如今身子一如常人,但是他可没忘了黛玉刚生下来底子并不好,有胎里带来的病症,自然要小心的保养。
雪雁端着一盘子各色的发饰过来,雪鹭麻利的将发尾用绳子收好,又给黛玉簪上了绢花和簪子,簪子上垂着珍珠的流苏,垂首间珍珠轻轻的晃动,更添了几分灵动。
黛玉对着琉璃镜照了照,忽然惊呼了一声:
“哎呀,我竟忘了问你了,咱们今日要去哪儿玩,可需要扮上男装?
如今都妆扮好了,若真是要换男装,一会还要拆了头发!”
水溶只觉得这样有些小迷糊的黛玉也可爱极了,他低声轻笑道:
“呵呵,晌午有些安排,然后咱们要去灵隐寺,黛玉你这样妆扮就很好。”
黛玉叹道:
“这倒是歪打正着了,若是在佛祖面前也伪装,岂不是显得心不诚,但是既然要穿着女装,你大概就不方便同我一起去了吧!”
水溶撇了撇嘴,心诚不诚可不看穿什么衣裳,而是要看香火钱,黛玉这样出手大方的小富婆,菩萨一定会和她特别有缘的!
“有个长辈带着,男女大防就没那么严格,所以我请动了这家的老夫人带着你一起去。
至于我,自然是要尊老爱幼,在一旁一路护卫着,才能保护好长辈和女眷呀!”
黛玉噗嗤一笑:
“你倒是会找借口!”
说起这家的主人,黛玉不禁有些埋怨: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主人家也在,都这个时辰了也没去拜访,真是太失礼了!”
接着黛玉垂下头,面上有些发烫:
“还有一事,若是主家也在,你昨日那般孟浪的行为不是全都被人看到了吗?”
水溶连忙安慰道:
“你放心,这家的老夫人不在这园子里,他们家在杭州府另外有宅子。
咱们一会用过了早膳再去拜访也不晚,这般对主人家也不会过于搅扰。
反正若是谁大清早的来拜访我,我一定觉得特别心烦,所以将心比心,咱们也不能做一个恶客。”
黛玉忍不住捂着肚子咯咯的笑起来:
“你自己懒也就罢了,还要以己度人,我看你什么都不多,就是歪理多!”
水溶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歪理也是理啊!
这位老夫人也不是什么古板的,等你见了就知道了!”
黛玉有些傲娇的轻哼了一声:
“暂且信你一回,下次可别事到临头了才告知于我。”
水溶大声的给自己喊冤: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我总不能钻到黛玉你的梦里去告诉你吧!”
听到梦里相会,想到那只差一点就摸到耳朵的大狐狸,黛玉面上一热,一时间讷讷不语。
……
“哎呀,这般俊俏的闺女老身还是头一次见呢,可把我家的比到泥地里去了!”
黛玉羞红着脸道了个万福:
“见过夫人!”
“好好好,好姑娘你莫要多礼拘泥,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就自己拿!”
李老夫人让黛玉坐下了,又对着水溶说道:
“北静王爷,往日里总听我家老头子还有孙儿说起你,老婆子我可是好奇的紧,早就想开一开眼了!”
水溶略行了一礼:
“见过老夫人!”
“王爷你真是太多礼了,该老身给你见礼才是。”
水溶温文尔雅的笑了笑:
“两家既然是作世交好友一般走动,自然不需要拘泥这些俗礼,您是长辈,若是拜我岂不是折我的寿嘛!”
李老夫人听了这话心中熨帖:
“既然当我家是世交,溶哥儿你还叫什么老夫人?
该叫我伯母才是,刚刚那般都把我给叫老了!”
水溶心下有些哭笑不得,您老和李伯父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连说出的话都是一样一样的。
“李伯母,今日多有叨扰,真是麻烦您了!”
李老夫人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道:
“嗨呀,这有什么,我本也要去那庙里还愿,带上你们小两口不过是顺手的事儿!”
黛玉听到了小两口这几个字又红着脸垂下了头。
李老夫人的确是个不古板的,但是这性子也太活泼了,和凤姐姐比起来都要更胜一筹,让她这小心肝实在有些遭不住调侃。
下次她可再也不信这大狐狸的话了,嘴里就没一句靠谱的。
李老夫人架起老花镜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连连惊叹道:
“咦?我那大孙子的话竟然不是在夸张,溶哥儿你的相貌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你爹和你师父还要出众!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真真是个郎绝独艳,世无其二的!
我最厌烦那些文绉绉的话,却唯独记住了这句,这会子可不就用上了!”
黛玉见水溶被夸得手脚不知如何安放,不禁用帕子遮掩着垂下头偷笑。
该,让这坏家伙提前不知会她一声,如今总算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吧!
水溶如果知道了黛玉的想法,一定会大喊冤枉。
他也是第一次见李伯母,哪知道这位竟然是这么个爽朗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