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心疼,当初为何要狠心送进宫去?
既然都卖女儿了,如今又何必这个样子!
王熙凤能看出来姑妈的伤心是真的,但是王熙凤更是知道,她的狠心和功利也是真的。
王熙凤本来还不信什么阴司报应,但如今看二太太早年没了长子,如今又没了女儿,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难免有些后怕还有些嘀咕。
这做下的孽不会都报应到儿女身上了吧!
想到这里,后怕之中王熙凤又有一丝庆幸,幸好她当初暴露的早,能够及时收手,没有一错再错。
……
水溶一边写折子,一边苦恼纠结,要北上的事情应该怎么和黛玉说呀。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上黛玉。
北地的风烈,呼呼的吹人老,可不如京城的风水养人。
更何况要同亲人山水相隔,两地分别。
这一去短时间内可回不来,和往日出去游玩可截然不同。
纠结来、纠结去,也没纠结出一个结果来,水溶决定直接问黛玉。
不过这透露消息也是有技巧的。
水溶翻出花笺,细细抄了一首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往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夫唱妇可伴,千里意何如?
白云与明月,远道相追随。】
找了一个精美的螺钿盒子装起来,水溶吩咐道:
“春生,去把这匣子给王妃送去!”
黛玉拿出纸笺的时候有些莫名:
在一个屋里待着,还用这么麻烦,互相写信吗?
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的,别是这大狐狸心虚吧!
《留别妻》吗?
黛玉定睛一看,前一半的确是,后几句却——
虽然恼火水溶又将古诗胡乱改上一气拿来用,但是她还是一眼就明白了水溶要表达的意思。
大家伙大概又要奉命远行了,显然是要去接近战场的边疆地区,而且明晃晃的问她要不要夫唱妇随一起北上。
黛玉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又是给她戴高帽,又是卖惨,不就是想让她跟着一起去吗,还说什么征求她的意见。
比起每日里写写画画,焚琴煮茶、观景作诗,管家理事,这般充满未知挑战的前路让她跃跃欲试、兴味盎然,因此黛玉并没有退缩惧怕。
黛玉刷刷刷提笔一蹴而就,在花笺上写了几行字: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吩咐雪雁道:
“去送给王爷吧!”
水溶收到黛玉的回复,心中仿佛有一阵暖流,灼热的岩浆就要压不住喷薄而出。
他想要见黛玉,立即,马上。
水溶打开首饰盒子,从一对通透好看的扳指玉佩里拣出一枚碧绿带着活环玉链的小印。
“天气正热,怎么这会过来了?”
水溶抿了抿唇,黛玉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任凭是谁看了那种话,大概也会忍不住。
水溶将印章放到黛玉白皙的掌心之中,碧绿的印章在烛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是什么?”
“各家其实都有一些暗地里的人手,王府也不例外,这个就是调动麒麟卫的信物,历来都是王府的下一任继承人持有。”
黛玉诧异的看向水溶,不禁莞尔:
“我把你当丈夫,你居然想要当我爹?
你这么勇,我爹爹知道吗?”
啊?
水溶顿时一懵,手忙脚乱的解释起来:
“我将它交给你,是希望你明白我的心意,也是想让你有一些护身的资本。
毕竟等到了北疆之后,我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万一有什么变故,你也能凭此调动人手保护自己。”
水溶眨了眨眼睛,用玩笑的口吻,嬉笑着说道:
“你就当提前替咱们儿子收起来。”
黛玉面色一红,八字还没一撇呢,说什么儿子呢,怪羞人的。
不过,无论是水溶的信任还是甜言蜜语,都很是令人动容,黛玉灿然一笑,又带着一些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我自然明白,刚刚是逗你的!
就许你捉弄我,不许我逗你吗?
不过,你可真是,平日里那么精明,怎么这时候偏偏呆起来了?”
打趣了水溶之后,黛玉却正色起来:
“你既然信我,我也愿意与你祸福同享,荣辱与共。”
水溶将黛玉的手合上,用大手包裹住,紧紧握着,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水溶又递给黛玉一枚田黄的小印章:
“这个是我的私印,可以调动王府的护卫,还有北静王府下辖的所有商铺和暗中的势力。
到时候,我的背后就交给夫人了!”
……
几日后,
荣国府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荣国府的小厮看着这刀枪剑戟的队伍,抄家ptSd瞬间又犯了。
惊慌失措的喊着:
“不好了,官府来人了!”
林之孝强自镇定着呵斥道:
“慌什么!”
可惜他高频率抖动的双腿暴露了他,此刻内心同样充满了紧张和惶恐。
就在阖府上下都惴惴不安、心生忐忑的时候。
队伍分开,水溶手持圣旨,一脸严肃的从正门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是北静王,贾赦本来松了口气。
但是水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令他复又紧张起来。
等水溶开始宣旨之后,贾赦就更加的战战兢兢了。
无他,圣旨开头就细数了荣国府的一大串罪状,听得众人汗流浃背。
什么盘剥重利、私自藏匿犯官赃物、结党营私等等,贾赦也被骂的狗血淋头,说他糊涂昏庸、治家不严。
贾赦简直想要暴风哭泣,他太惨了吧!
明明已经交了投名状和买命钱了,皇帝圣人就算不夸夸他,也不该臭骂他一顿啊!
呜呜~
贾赦此刻是双腿发软、额头冒汗,幸好是跪着听旨,要不怕是站不住。
原本贾赦还心存侥幸,如今全都烟消云散,化作了惊恐。
陛下不会是准备卸磨杀驴了吧!
一直到水溶宣布完处置结果,贾政、王氏流放,贾赦罚俸三年,贾琏罚俸一年,暂且官复原职,但是要以观后效。
贾赦抹了抹冷汗,还好是虚惊一场。
虽然他被骂的比较惨,但是最后的处理结果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错了,不该怀疑陛下和北静王爷的。
他们是真的一口唾沫一个钉,说话算话呀!
这一关可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端午节要到了,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