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之后,余馨心感觉自己体能恢复了很多,经历过这种大型的灾难,不仅是身体,心灵上也需要放松来慢慢修复。
吃过早饭,逗逗陪恒远玩玩具,严玉秀织毛衣。
余馨心就和林苏悦讨论起关于在云城开店的事。
秀山镇要恢复原貌估计要花不少时间,而且重建后能不能和以前一样能有很多游客,是存疑的。
所以,她们打算在云城考察一番,看能不能在合适的地段租房门市,重新再来。
客厅的门没有关,她们并没有注意到,此时,门口站着一个人,正直愣愣盯着他们。
余建刚佝偻着背,看着房间内的一切,他看到了久未露面的前妻,还有大女儿,小女儿逗逗也长大了不少。
至于逗逗身旁的那个孩子,他就有些疑惑了?不过当他发现这个孩子长得像夜斐凡时,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是谁在门口。”余馨心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警觉地站了起来。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半掩着的门口。果然,那里站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
余建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了门,他颤颤巍巍地走进门去,然后直接走到了余馨心和林苏悦的面前。
余建刚气喘吁吁的,坐在了余馨心面前的板凳上。
虽然认出来了,但余馨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人竟然是她的父亲。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父亲,三年不见,他居然变成这个落魄样子了。
如今,父亲看着仿佛像逃难的一样,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旧旧的,人特别瘦,脸黑黝黝的,头发特别凌乱。
严玉秀丢下正在织的毛衣,也走了过来,一看,也惊住了。
“你是……余建刚?”她小心翼翼地问。
余建刚咧着嘴巴笑了笑,露出了泛黄的牙齿,“是我,我回来看看你们。”
余馨心愣愣地看着父亲,心底除了震惊,还感到心酸,不知道他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但能看出来,他过得不是很好。
虽然以前他对家人不好,但眼下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人有些于心不忍了。
余建刚咳了两声,动作缓慢地从兜里摸出一张折叠得皱巴巴的单子放到了桌子上。
余馨心拿起单子一看,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她在单子上看到了醒目的“肺癌”两个字。
奶奶就是肺癌走得,没想到父亲居然也得了肺癌,而且对父亲才五十多岁……
严玉秀从余馨心的手里把单子拿过去,看了一会儿后,手开始发起抖来。
她心里有几分对前夫的怜悯,更多的是对死亡的恐惧。前夫和她年纪一般大,竟然病重到了这种地步。
林苏悦见她们神色慌张,立即意识到出事了,就问道,“馨心,这位是?”
余馨心脸色沉重,说道,“是我爸爸,他得了重病了。”
余建刚手部皮肤很苍白,脸却有些黑,像戴了一层面具。
余馨心想起奶奶走之前,也是这个样子。她当时问奶奶,奶奶说是有因为做农活晒黑了,现在想来,是病入膏肓的一种表现,毕竟父亲的印堂也是黑的……
余建刚看向一旁玩得开心得逗逗,就朝她喊道,“逗逗,爸爸来看你了。”
逗逗抬起头,看到余建刚那张没有精气神的脸之后,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胆怯地看着严玉秀。
严玉秀沉重地说,“逗逗,你不认识爸爸了么?”
逗逗抱着玩具,一句话也不敢说,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严玉秀立即拍了拍孩子的背,“别怕,妈妈在。”
逗逗躲在严玉秀的身后,害怕地看着余建刚,不敢相信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男人居然是她的父亲。
余建刚回过头来,问余馨心,“那个男孩是你生的么?”
“是,两岁多了。”余馨心抿了抿唇。
余建刚的空洞的眼神里瞬间有了希望,他看着恒远,感觉到了一股幸福的感觉。
“没想到,我都做外公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看着他长大。”余建刚有些无奈地说。
余馨心起身去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些温水,放到了他面前,“好好治疗,或许还有希望的。”
严玉秀内心也很感慨,离婚后,余建刚把房子给了她,对于这,她心中是很感激的。
于是她问道,“你现在住哪里?”
余建刚对着严玉秀笑了笑,“我租房住,不过,还有几个月就到期了,医生说我只有三个月了,我也不打算续租了。”
“哎,你别这么说,放宽心,好好治疗。”严玉秀忍不住鼻子一酸。
这时,恒远抱着玩偶,走到了余建刚的面前,好奇地打量着他,小眼睛瞪得大大的,古灵精怪的。
“小宝贝,长得真可爱啊。”余建刚感叹道,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对了,馨心,你和那个夜斐凡,是不是已经分开了?”余建刚问道。
余馨心淡漠地说,“是的,分开三年了。”
余建刚很震惊,难道这个孩子是离婚后生的。
那个夜斐凡真不是个东西,虽然有钱,但居然抛弃了她的女儿。
“哎,我就说他不是好人,居然做出这种事。”余建刚懊恼不已。
余馨心拿出手机,当场要给余建刚转钱,结果被他拒绝了。
余馨心很错愕,难道父亲这次回来,不是来要钱的?
“我想回来住,可以么,我只剩几个月的时间了,想回家住。”余建刚叹了一口气,很卑微地看着余馨心。
余馨心和严玉秀面面相觑,都面有难色。
思考了一番,余馨心直接拒绝了,“这是我妈妈的房子,你们已经离婚了,住进来就不合适了。”
余建刚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攥紧的手指又松开了。这个结果,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以前,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坏事,有这个结果很正常。
他又可怜巴巴地看着严玉秀,严玉秀红着眼眶,转过了头。
余馨心冷冷地说,“你曾经有贤惠的妻子,孝顺的女儿,也有房子住,但你亲自毁了这一切。破镜难圆,原谅我们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了。”
房间内瞬间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余建刚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慢慢地离开了。
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地说,“报应,都是报应啊……”
父亲一离开,余馨心立即将门给关上了。
“妈,您如果心软了,那么您曾经受的那些罪,就一笔勾销了么?”
严玉秀叹了一口气,红着眼眶说,“没有,我只觉得他可怜罢了。”
余馨心有些声嘶力竭地说,“我给他钱,他不要,要的关爱,我们给不了。可怜?谁来可怜我们?哪个生活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