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蓁抬头,放下那画道:“没什么。我叫你给娘亲和爹送的蒸饼,你送去了吗?”
双荷见了,笑道:“青竹去送的。小姐方才是在想谁呀?”
刘兰蓁道:“想谁?”
“是不是肖公子啊?”双荷笑道。
刘兰蓁被言中了心事,嗔怒道:“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连我都敢笑话。”
双荷笑嘻嘻道:“奴婢见小姐不说话,还以为小姐心情不好,才想逗小姐开心的,小姐怎么还怪上奴婢了。”
刘兰蓁道:“你还说哩,今日你跟青竹两个,明明在我身后寸步不离跟着,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双荷道:“奴婢两个一时被人群冲散了,才没跟上小姐的,又不是自己躲懒玩耍去了。”
刘兰蓁道:“你们要是找不着我,也应该回鸿运酒楼,怎么反倒自己回家,不慌不忙地待着,也不叫人去寻我?”
双荷谷嘟着嘴,闷头不语。
“是我叫她们回来的。”
话音未落,庞妈妈和几个丫头就簇拥着刘夫人进来了。
刘夫人宽了披风,叫闲杂人等都下去,只留了庞妈妈伺候。
“娘亲叫她们回来?”刘兰蓁道,“那肖翰也是您叫去的?”
刘夫人微微一笑,说道:“是肖翰,他来求我,叫我给他一个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
刘兰蓁嗔怒道:“娘亲设的好计谋,叫女儿差点遇上了登徒子。”
刘夫人正色道:“这你可冤枉为娘了,我是叫了她们回来,但没想到会发生这事儿,好在你平安归来,不然我定要与肖翰计较!”
其实刘夫人早就叫了人暗中跟着女儿,并不将她独自撇在外头,只是肖翰比她的人先出手罢了!
“这个,他也没想那么多吧。”刘兰蓁小声道。
刘夫人听了笑道:“哟,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你怎么维护起他来了?”
刘兰蓁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那是我听错了?”刘夫人看了看庞妈妈。
庞妈妈道:“老奴年纪大了耳背,没听清楚。”
刘夫人微笑着,打量了一番,说道:“你刚刚是在写字,写了什么?”
刘兰蓁即刻拿过一本书将书案上摆的画给盖住,说道:“没,没什么。”
刘夫人看破不说破,问道:“好,没什么便没什么吧!只是这门亲事你到底如何想的,若仍旧不愿,我就去回了你爹,免得他为了找借口,把自己头发都薅完了。”
“找什么借口?”刘兰蓁问道。
“还不是为着把人留下来,肖翰是游学经过这里的,年前人家就要告辞的,是你爹再三挽留到现在的,什么借口都用了一遍,如今是再也找不到了。
本来还想着趁他父母都在,就把亲事给定下,谁想到这么没缘分!”
刘夫人一边说,一边把眼珠子在刘兰蓁身上看。
刘兰蓁哪里还能不明白,嘟着嘴道:“爹既然都答应了人家,那我还能说什么,全凭爹娘做主便是了。”
刘夫人故作正经,说道:“那怎么行,我们哪能不顾及你的感受,反正议亲的事儿没有对外宣扬,他又是你爹的学生,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对咱们家的名声有什么不好的。就是可惜了这么个人才,落不到自己家里了。”
庞妈妈见状道:“夫人,不若从旁支里选一个,这样肥水也没留了外人田啊!”
刘夫人眼睛一亮,拍手叫好:“正是呢,我看你二叔家的若兰就不错,虽是个庶女,却也是二房唯一的女儿,跟咱们关系也近,肖翰又是青年才俊,他们肯定乐意,回头我就去说。”
刘兰蓁听了,暗咬银牙,跺脚道:“不成,不许说。”
刘夫人故作惊讶道:“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你看不上人家,还要管着人家去说亲事,哪有你这么霸道的?”
“他是我的,我就霸道了!”刘兰蓁倒竖柳眉说道,忽然感到不对,抬头见自己娘亲和庞妈妈两人,嘴角向下,眉角却带着笑,极力地压抑着笑意,立刻就明白过来。
她们这是在戏弄自己呢!
“娘亲好过分,平白戏弄女儿!”刘兰蓁脸红到脖子根,拍在榻上的几案上,将脸迈进臂窝里。
“不是我过分,不这样逼你一逼,你怎肯说出心里话来。”
刘夫人摸摸她毛茸茸的后脑:“咱们娘两个,还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的?”
刘夫人哄了一阵,她才正坐了起来,只是脸上霞云未退,越发显得粉桩玉琢。
“看来今日,你们相处得不错。”刘夫人看着女儿说道。
刘兰蓁双手搁在腿上,不停地转着手帕:“还成吧。”
“那便好,我总算可以跟你爹说了,趁着他父母都在,先把这事儿定下来,等过几年再成婚。”刘夫人道。
刘兰蓁害羞得低着头,喃喃道:“女儿都听爹娘的。”
刘夫人笑着点头,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方才回房。
刘使司正好下衙回来,换了衣服,刘夫人叫拿上点心来与他吃。
刘使司吃着蒸饼,说道:“这好像不是府里的手艺?”
刘夫人放下筷子道:“自然不是,是你女儿和未来女婿带回来孝顺你的。”
“噢,蓁姐儿答应了?”
刘夫人于是把两人在街市上相遇,肖翰摆弄了地痞,又对对子赢钱买蒸饼的事,一一对刘使司说了,听得刘使司哈哈大笑:“好啊,此子果然才思敏捷,机灵应变,不拘泥于书文,好好。”
“别说是蓁姐儿了,就是我听了都忍不住欢喜。”刘夫人道,“若是早二十多年,老爷与他一起来向我提亲,我保不准就选他了。”
刘使司没想到吃个瓜还吃到了自己身上,捋了捋胡子,转移话题道:“这街市上不太平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光棍敢调戏良家女子,是时候该严抓严抓了。”
于是第二天,永顺府就兴起了一股打击地痞光棍之风,好些偷鸡摸狗,帮闲勾使的人都被抓了。
那个言语轻薄刘兰蓁的纨绔子弟,几天后也被官府的人抓了,因为趴墙偷看寡妇洗澡,被判了游街和监禁三月!
一时间,永顺府的小混混们一个个都胆战心惊,不敢再招摇,永顺府的治安也为之一新,这都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