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渐靠近,谭铭盯着何沛霖有些惊讶,迟疑了好半晌才开口问到:“是你?你回来了?”丝毫没掩饰自己不是谭铭,就直直地望着何沛霖,孟然狐疑地看向自己搀扶着的人,而后又转头看向黎理,黎理手中摩挲着铜币心中有了方向。
谭铭很快收敛了神色,拄着木棍开始赶人,只是还在时不时地瞄几眼何沛霖,黎理示意几人往回走,谭铭有些焦急但没出声,何沛霖回到车里坐下后,颤抖着声音问到:“你已经知道了吧,不然也不会找到我。”黎理点头,“我更想知道谭铭让您想起了谁。”
原来明月山庄的大火确实是一场意外,因为临时的加课何沛霖没能按时赶回家一起吃饭,在夜色里回家的他看见了明月山上映红的天光,司机加快速度载着他赶了回去,消防车和救护车在道路尽头闪着红光,他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消防队第一个救出来的是李叔,那个从他父亲小时候起就是家里一员的李叔,他倒在了门廊中,手里还攥着灭火器空瓶,再后来是面目全非的保姆,最后是在大火中被呛到窒息晕倒后被烈火吞噬的家人。
那场火灾当时唯一存活的人就是李叔,不过他后来一直觉得难以面对现实所以没多久就自杀了,何沛霖不会忘记那个佝偻着背的人每一次都在门口等待何家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李叔并不是何家的佣人,他在何家的地位并不低,原本可以悠闲地养老,却闲不住主动成为了明月山庄的园丁,明月山庄的修建也有他的心血,父辈深厚的友谊让他也对李叔非常敬重,他起初不敢面对现实也是李叔打来电话一点一点开导,却没想到走不出来的人是李叔。
“难道是李叔?他的动作简直一模一样,李叔的腰不好,爱坐在门卫室看报纸,不,不可能,这么荒谬的事情怎么会发生!”何沛霖好像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一直在自言自语,黎理不得不打断他,“李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或许是他有什么事情放不下,你还知道些什么?”何沛霖茫然的摇摇头,透过车窗远远的望着那边明月山庄的大门,树木遮住了向下的视线,那里好像站着旧人。
黎理接过何沛霖递来的手机,那张老照片里有许多人,站在最左边的中年人动作和谭铭一模一样,他望着镜头笑得很开心,背景是明月山庄崭新的样子,“就在这个位置。”何沛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树林,“李叔吃了许多安眠药,然后坐在那片树林里看着明月山庄离开了。”
黎理带着张钰走进树林,其中昏暗的光线让树林里的一切朦朦胧胧,有一棵大树下放着一些照片,照片很新像是才打印的,可是照片里的明月山庄却很完整,看样子是曾经的旧照片下载的。
张钰拿出长香点燃,围着这棵树一圈分别在四个方位插上一柱,正前方黎理清理出一片空地,将三清铃置于黄纸之上,蜡烛的火光摇摇晃晃,烛火照亮了黎理的脸,她嘴里念着咒语,左手拿起三清铃轻轻摇晃,右手点燃黄纸,润湿的黄纸升腾起烟雾,却奇怪的没有散开,顺着奇怪的路线一点点的蜿蜒。
车里的人看见黎理慢慢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像是在跟随着什么,待到她走近了才看见那条烟雾组成的丝带像是有生命一般的在前行,张钰留在树林里嘴里念着咒语一张又一张的将黄纸添进火堆。
卿卿下车跟在黎理身后,其余人站在车边一动也不敢动,深怕惊扰到她,直到黎理和卿卿走远才慢慢地跟了上去,杨猛放心不下张钰反而去了树林里。
谭铭站在门口像是卡了壳,揉了揉眼睛又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露出之前的表情,只是一脸疑惑,黎理晃了晃手中的三清铃,谁也没有听见声音,但谭铭的耳朵里却清楚的听见了清脆的铃声。
“你们是谁?在搞些什么东西,这里我们租下来了。”谭铭说这话时背不再佝偻,有一种孟然身上的气质,他顺了顺西服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在看见孟然后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大声招呼孟然。
孟然看见卿卿的手势后立马让手底下的人冲了上去,在谭铭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架住了他,他使劲儿挣扎但奈何不是他们的对手,谭铭嘴里怒吼着骂到:“孟然你个王八犊子,你怎么回事你,妈的,放开我!”孟然扭开头不敢看他,谭铭这事儿已经拖了好久了,谭老爷子那边眼看着就要瞒不下去了。
“符纸!”黎理一把将卿卿递来的符纸贴在谭铭头上,他使劲挣扎着想要甩掉但完全没办法,周身好像是坠入冰窖一般寒冷,卿卿有些想笑,她看见吱吱紧紧地抱着谭铭的脑袋不松爪子,符纸被吱吱紧紧按着一点都不会松动。
随着黎理摇晃三清铃的频率越来越快,她嘴中的咒语也越来越清晰,“天逢门下,降魔大仙,摧魔伐恶,鹰犬当先,二将闻召,立至坛前,依律奉令,神功帝宣,魔妖万鬼,诛战无盖,太上圣力,浩荡无边,急急奉北帝律令。”随着她话音落下,卿卿递上桃木剑,此时的谭铭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但他还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跪下了,好像头被死死按着怎么样都抬不起来,但明明架住他的人都已经退开了。
星月和卷卷一鬼一边按住了谭铭,而杨勋压在他的背上扣住了他的脑袋,黎理将符纸点燃后在桃木剑上抹过,有风呼啸而过,黎理举起桃木剑对着谭铭的脖子挥了下去。众人都睁大了眼睛,只听见谭铭跳了起来捂着脖子喊疼,说着气急想要挥手推开黎理,却被又一次围上来的手下架住,只好气鼓鼓地质问孟然。
黎理举着桃木剑回到树林,张钰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起身站到一旁,黎理将桃木剑一把插在燃烧后的黄纸上,零星的火光闪耀着,升起的烟雾很快裹住了剑身,“杳杳冥冥,天地同生,散则成气,聚则成形,五行之祖,六甲之精,兵随日战,时随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