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宅院。
银面人正在烧水煮茶,沸水咕嘟咕嘟冒泡,茶香满亭。
“这百年雪茶,煮一点便少一点了啊。要喝,就只有皇宫里才有了。”
他倒了一杯,闻了闻,这才轻喝了一口。
“铜狐传来的消息,青蛇帮被黑虎堂三人袭击了,死伤大半,手下五蛇四死一活,就连柳青衣都受伤了。”
“此事颇为蹊跷,黑虎堂那女娃儿没这么大本事,那小子的功夫也只比柳青衣高上三分,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呢?”
“柳青衣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回,看裴府如何应对吧。必要时刻,再帮那小子拱一把火,朽木老而无用,火烧而代之未尝不可。”
正想得入神时,一声鹰鸣打断其沉思,旋即,一道白影落在茶盘上,拍打翅膀。
一只信鹰。
他取下鹰腿上的拇指竹筒,取出一小张纸来。
“已通凉州都督长乐王李幼良,可互货铁器若干…”
“小雪儿,干得好,当赏。”
他摸了摸鹰头,端起一盘肉干给它。
“天助我也,如此,三千铁甲唾手可得,哈哈。”
银色面具下,难掩愉悦。
“婵儿,告知铜狐,让他速往凉州举事。”
院门外,侍女应声而去。
“外事可期,内事也得加紧了。”
“按理说,那小子应该把宝盒送到李二手上许久了吧,却没什么异常?小子一天逍遥的很,是时候给他施加点压力了。”
……
李千安是很逍遥。
此刻正在大理寺少卿署翘着二郎腿,悠哉喝茶。
而孙伏伽在低头翻阅一份长长的名单。
李千安送给他的。
他得到柳青衣的秘密名单后,再三考虑后,决定交给孙伏伽。
“大大小小官员,有数百人之多,其中,不乏官居高位者,四、五品大员不少。这份名单,不出意外,便是裴府明里暗里之势力啊,当真可怕……”
“千安,你立大功了。”
孙伏伽抬起头,激动道。
圣上让他查马球命案,他还不知何意,现在,总算知道一些了。
李千安能查人之所不能查。
“我不贪功,这功劳是少卿你查获的。”
李千安笑道。
多无私的人啊,视功劳如粪土,拱手相送眉头都不皱一下。
“学士之情,为兄铭记,放心,我会禀明陛下,尽快查清相关案情的。”
孙伏伽认真道。
“一切暗中进行,小心行事,避免打草惊蛇。苏定方苏统领是位得力干将,你多给他压点任务,到时候,功劳也有他一份。”
李千安不需要功劳,但可以分点给与自己亲近之人。
孙伏伽自然是懂的,他对苏定方观感也不错,是个人才,关键是李千安之好友,可放心用之。
二人又交换了些意见,李千安才起身告辞。
他跟虎三娘约好了逛东市,顺便接手一家酒楼、一家印刷行。
青蛇帮主柳青衣为表诚意额外送的。
他们巧取豪夺过来的,但却经营不善,几乎都要关门大吉了。
李千安毫不嫌弃,不义之财,不要白不要,笑纳了。
天香酒肆和青梅酒坊已经在西市立足,美名传扬。
是时候到东市开展业务了。
西市富,东市贵。
东市虽不及西市人流量大,但也很热闹。
店铺毗连,商贾云集,手工生产等十分发达。有笔行、酒肆、铁行、肉行、雕版印刷行等;还有赁驴人、买胡琴者、杂戏、琵琶名手、卖锦绣财帛者……
而且这里靠近达官显贵居住地,是富人区。
还靠近红灯笼区平康坊,风流才子,粉嫩佳人流连。
这样的位置,天生做生意的绝佳地。
李千安与虎三娘,直接先去接管了酒楼。
没费什么事就交接好了文书手续等。
原有人员,愿留的留下,不想留的,绝不强留。
蔡掌柜及厨房众人都选择留下,因为新东家月钱涨了五百文,听说后面还会涨。
“迎春酒楼,听着就俗气,蔡掌柜,把酒楼名字改了,就叫状元楼。”
呵,好大的口气,叫状元楼。
大伙一听,满脸存疑。
“蔡掌柜,你们可别怀疑东家,他便是今年的新科头名状元——李千安。酒楼叫状元楼,实至名归。按吩咐去做吧。”
虎三娘帮腔答疑。
这下让蔡掌柜他们吃了一惊,旋而欢喜不已。
“听食客说过新科进士的事,今年的状元就是叫李千安来着。”
“听说李状元文采斐然,人才风流,天下第一。”
“想不到我等有幸,今日见着李状元,还成了我们东家。”
“能在状元手下做事,乃天大的福分,东家放心,一定按你的要求办。”
有真心,也有讨好之词。
李千安并不在乎。
“我会从西市天香酒肆安排人过来,专门带带你们,尤其是厨房,从灶台到锅碗瓢盆,从食材采购到菜品食谱酒水,还有大堂布局,桌椅摆放、墙壁装饰,字画陈列等等,他们都会作出专业培训、指导。”
“状元楼,不开则也,一开,必须一炮打响,冠绝东市,媲美西市天香酒肆。”
这便是李千安进军东市的第一炮战略,依旧从酒楼美食开始。
“是,一切听从东家吩咐。我等一定用心,加班加点打造出最好的状元第一楼。”
蔡掌柜激动的不行,他们可都去西市天香酒肆尝过,那菜品美味让人回味难忘。
如今,迎春酒楼,不,崭新的状元楼,将会让他们亲自做出来那种美味,意义非凡。
酒楼的事搞定,二人马不停蹄去接手印刷行。
东市有名的是刁家印刷。
据说其祖辈便从事雕刻技艺,刻章,拓碑等,后面雕刻木板,开了印刷行。
生意一直不错,很多名人名士都会慕名上门求印,据说皇家学馆都会找他家印书。
刁家印刷的对面,便是木家印刷。
刚开始时,两家当家的雕刻技艺不分上下,在伯仲之间,生意也差不多。
不过木老先生大病一场后,手不利索,雕刻技术落后于刁家老先生,其子女均没学到精髓,所以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青蛇帮让其转让出去,哪里敢不听。
反正不是转让给对面刁家印刷就行。
见上门接手的是一对年轻男女,问名姓也不是刁家人,便很配合办理了转让交接事宜。
“唉,木家印刷从此要消失于世间了。”
木老先生摇头,叹息不止。
“这对年轻人,一双手细皮嫩肉的,手指鲜嫩如笋,一看就不是双雕刻的手,根本就是外行,哪里竞争得过对面刁家。”
哪个老雕工的手,不是粗糙无比,一不小心便伤疤满手指。
木老先生清理着那些雕版,雕好的或空白的,满是不舍。
“木老先生,不别不舍,容我多说一句,我接店也接人,我想请木老先生留下,继续在印刷行工作,可否?”
李千安见其满是不舍,笑道。
他接手木家印刷,也没打算赶人啊。
“多谢李公子好意。老朽手有疾患,雕刻技艺大不如前,留下来并无大用,公子另请高明。”
本以为木老先生会大喜过望,选择留下,没想到其却实言相告。
古人实诚者多也。
“不怕不怕,你手上的技术活可能不行了,但多年的印刷经验还在啊,那才是宝贵无比的。”
“再说了,我有新的印刷术,胜过现有雕版印刷术无数,木老先生就不想见识见识吗?”
李千安笑道。
惹得没说话的虎三娘都虎眼圆睁,好奇之心大起。
“什么?新的印刷术?还能比雕版印刷术还好?那是什么?”
木老先生吃惊不已。
作为雕刻资深从业者,其有钻研探索之精神,一直想找到方便、快捷、省时省力的雕刻新技术。
这位年轻公子身上有?
不大像。
骗孙子可不能骗老子啊。
“呵呵,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日就让你们开开眼。”
李千安一副高人模样。
装叉陋习,有点难改啊。
虎三娘还好习惯了,露出敬请期待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