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取下自己的背包,从里面取出登山绳,笑道,“我就说人类的东西有时候会发挥意想不到的效果吧。”
他们可以借助工具,从这里下到地面,从底下走过去,再沿着石壁攀登上去,尽管麻烦很多,但这也是眼下能想到的最直接的办法了。
“就这么办。”汪文迪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马上行动,找了一块还算坚固的岩石固定绳子的一端,又把绳子绕在自己身上,将另一端垂落下去,这绳子倒不愧是专业的登山设备,够长又够结实,在两人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那股拉扯石子的力量也没有出现。
落地时,张霏霏的手已经被摩擦出红痕,可她一声也没吭。
那点雾气对身在其中的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了,周围有什么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这底下又自成一方天地!”张霏霏忍不住惊叹。
有百米宽的辽阔环形地面上并不是一派平坦,而是有山有水,既有延绵的山丘,也有蜿蜒的河流,山丘不高,连百米都没有,只是多且密集,遮挡视线,让人很难把握方向,河流不宽,却不知道深度,要是有小木舟什么的,就方便许多。
汪文迪捏紧了她的手,又道,“小心,有魔气。”
上面没有,底下却有。
张霏霏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到了一条河边,招呼道,“文迪,我看我们还是不要渡河的好。”
汪文迪上前一看,也是当即明白了她这么说的原因,纵使水面清澈,但没有两人的人像倒影,不止如此,连周围景物的倒影也没有,让人越看越发怵。
他抬头,确定了建筑物的方向,便拉起张霏霏,绕着山丘开始前进。
走了许久,两人的周围还是那些山,山上也还是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汪文迪再一次抬头,目测了一下他们和建筑的距离,摇头道,“我们在原地转圈呢。”
张霏霏环顾四周,不确定道,“不会吧?”
汪文迪对她始终是有耐心的,随手变出一支毛笔,在脚边比巴掌大上两倍的石块上写下‘到此一游’的字样,带着她又继续往前走,不到半个小时,这块石头又重新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鬼打墙?”她这时才确定汪文迪的说法是真,问道,“是那股强大的灵力想困住我们?还是因为魔气?”
“不是鬼打墙,我没察觉到这里有阴气,”汪文迪答道,“也应当不是魔气的杰作,或许是机关,这些东西都不是一天就能形成的,通往那些建筑的路,可能有别的关键点。”
“七星?”张霏霏猜测道。
“有可能!七星本来也是用于指引方向的!”他一拍手道。
脑中有了想法,他在周围的山丘中选了一座攀登难度最小的,带着张霏霏一起,越过嶙峋的怪石,到了山丘的顶上,开始确定七星的方位。
张霏霏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轻声问道,“文迪,就算知道了可能与七星有关,可你怎么知道从哪开始,哪里又是结尾呢?”
他勘察的动作未停,简短道,“这个简单,你应该注意到了这里面那十二根石柱了吧?”
“嗯。”
“你仔细看。”
她打量着十二个方位不一样的石柱,终于在与建筑齐平的高度上,看见了上面的图案,“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上面画的是……十二生肖啊?”
“不错,”汪文迪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问什么问题,跟着解释道,“记得我们进来时看见的龙腾虎跃图吧,还有猴子,我说廉贞一出,其数为五,这就是十二生肖和北斗七星的关系。”
“北斗一星,鼠踞贪狼,北斗二星,牛耕猪停,是为巨门,北斗三星,狗携禄存,北斗四星,鸡是文曲,北斗五星,龙虎相斗,猴壁上观,要出廉贞,北斗六星,蛇追兔跑羊吃草,中有武曲,北斗七星,马踏破军。”他简述道。
汪文迪制定好了新的路线,“按十二生肖的顺序,会在七星图中指示出不一样的方向,这样或许可以走出迷宫,我们试试。”
她看着他伸出手,心中不禁发出甜蜜的叹息。
明明想好这次要靠自己,结果没想到,还是要处处依赖他。
汪文迪看她迟迟没拉住自己的手,笑道,“我说过,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教给你。你只是不知道这些,如果知道的话,未必需要我来思考。走吧,难道真想在迷宫中一直呆着吗?”
“你总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妥协了,拉住他的手和他一起下山去,“我会和你并肩而立的,迟早。”
按照汪文迪的新路线,果然一路畅通无阻,再也没有绕回原地。
走到最后,面前又出现了一条河。
这条河很明显绕不过去,前后都看不到其他的路,而在河的对岸,就到了那些他们要去的建筑物底下。
汪文迪意识到了这一点,又捡起一块石头,丢进了水里。
在吞噬这块石头的时候,这河流和寻常的河流没有任何分别,一样会溅起水花,一样会发出声音。
根据这两点判断,河流深约有十米,不是特别深,淹死人肯定是够了。
也就是说,蹚过去是不可能的。
他手心里凝出一团金光,金光在水面上化作了一个小木舟,差不多就是能容纳两人大小,刚成形没一会儿,水流竟宛如实体化一般爬上了小木舟,令金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了。
“魔气是从水里散出来的,”他又凝出更多的金光投入水中,结果和上次一样,不过这回的小木舟坚持的显然更久一点,他自顾自道,“或许我能用灵力开船,对抗魔气……”
“看样子不用了,文迪。”张霏霏拧着眉头,注视着河面。
是的,自河对岸突兀的飘过来一艘小木船,好巧不巧的停在两人面前。
不止如此,船上还有个撑船的黑衣人,他身上的黑袍实在宽大,把他的整张脸、整个身体包括脚趾都牢牢的遮盖住了。
“你是什么人?”汪文迪习惯性的挡在张霏霏面前,问道。
对方只反问道,“此船名为‘折镜’,上船吗?”
光听声音能判断出是个女人,而且很年轻,除了语气轻飘飘的,没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汪文迪也没听过有船会取这种名字的。
他试探道,“上又怎么样?不上又怎么样?”
那声音依旧轻轻道,“折镜最多只能容纳两人,你们要不要上船?”
汪文迪皱眉道,“要,加上你,我们却有三个人了。”
难道要让她先带自己过去,再返回来带张霏霏?
不行,这太冒险了!
不说这黑袍人来历不明,就是这里面的一切,他们都还没探明,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无论出现任何情况,最好不要分开行动。
“你们自己开船,”黑袍人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从船上走了下来,她踩在地面上的时候让两人产生了一种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的感觉,她径直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淡然道,“来不及了。”
两人一回头,红的发黑的颜色铺天盖地的卷了过来。
张霏霏的眉头拧的更紧了,“虫子,我梦里梦见的……虫子!”
汪文迪也能看清,那些虫子长相怪异,红色的身体上长着黑色的嘴,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扑来,显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快走!”黑袍人喊道。
张霏霏被这话喊得一愣,自己都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和汪文迪两人到了折镜上头,她心间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哀伤,她大喊道,“那你呢?!”
黑袍人身上蒸腾出一层白色的,不知道是雾气还是灵力,有一道白光推在了折镜上,船缓缓朝对岸行驶起来,剩下她独自一人面对如尸山血海一般的虫群,她没回头,但张霏霏能听见那句,“我走不了了。”
她身上爆发的白色席卷了大部分虫子,剩下的一部分追到了河岸边,可宛如害怕一样,始终不敢碰到河流的水,她的身影最终被红黑色淹没了。
张霏霏失魂落魄的跌坐在船上,望着那个方向。
“文迪,”好半天,她才嗫嚅喘息道,“是、是妈妈吗?”
“应该不是,”掌舵的汪文迪无法判断,黑袍人纵使和正常人一样踩在了地面上,可他在其经过自己身边的那一刹那,并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足够的‘生气’,他安慰道,“听她的声音,撑死不到三十岁。”
如果真是张霏霏的妈妈,已经四十几、五十岁了。
张霏霏心脏在狂跳,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面对一个陌生人,会产生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
河面上的雾气更浓,她勉强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忽的感觉肩头一沉。
“文迪,你也累了……”在这种环境下,人的身体和心都更容易疲劳。
话还没说完,却被汪文迪的声音打断。
“怎么了霏霏?”他盯着船行驶的方向,问道。
张霏霏猛地反应过来,对啊,汪文迪在掌舵,那么自己肩膀上的重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