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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书屋 >  残月当空 >   第2章 噩梦

一座早已遗弃的城市,一栋栋残破不堪半塌半立的高楼,周身挂满不知名的绿植,破碎扭曲的道路。

四处参差不齐,一棵棵与楼齐高的参天大树,树下茂密的草丛中依稀能见到的曾经各类人造科技产物。

挂在墙上仿佛下一秒会掉下去的破烂广告牌,草丛里隐约可见锈迹斑驳的汽车。

这座城市森林讲述着人类离开后的自然复苏,也记录着人类在这个星球上失去的食物链顶端的辉煌。

森林里漫步着两尊高达十几米的单眼巨人,巨人身后拖拽着一根铁索,捆着十几个身穿残破军服,曾统治这个星球的人类军人。

巨人显得兴高采烈,对这次狩猎活动相当满意,所以走得大摇大摆,丝毫不在意身后早已放弃挣扎的人类猎物跟不上自己的脚步,被拖拽的鲜血淋漓。

离巨人不远处站立着三位与被俘军人不同样式军装的人类军人,其中两人正商量什么,似乎准备以三敌二解救被俘军士。

另一个站在旁边,出鞘的横刀,不屑的表情,整个人一种“商量啥,就这俩货直接莽不行吗?”的感觉。

画面转场,一片火海照亮了早已暗下来的半边天空,各种简易搭建的房屋在烈火中摇摇欲坠。

火海的一边是一望无际如曾经贫民窟般低矮建筑密集的城市,另一边是数十米高,处处破损的巍峨巨墙,火海起于一处巨墙的坍塌处。

站在缺口下和缺口两侧巨墙之上的人类战士并没有救火,他们的身边倒卧着各种形态各异的不知名怪兽尸体,当然更多的是人类战士壮烈之后的残躯。

他们一动不动手持各种兵器,站立原处注视前方,既防备着可能突如其来的敌人,也随时准备支援不远处依旧惨烈的战斗。

战场内战况正酣,有人对着前方挥刀,激发出一道火焰刀气,刀气搅动周边空气,带着火焰尾巴,劈中一头正准备撕裂手中人类军人的怪兽。

怪兽四臂四足,下身如马,上身类人,却长了一颗如蜥蜴般的头颅。

刀气劈中怪兽的后半身,立时划开一道带着火焰的尺长伤口,让其剧痛大怒。

扔下手中撕成几块的人类,怪兽转身冲向让自己受伤的罪魁祸首,仅一个冲锋便撞得对手横飞出去胸口塌陷。

人类军人口吐鲜血,嘴唇一张一合,看唇语应是说了句“娘的,亏了。”

画面再转,一片广袤的草原上,一排排简易木屋围着一个巨大的广场,向外形成一层又一层的圆。

说是屋倒不如说是棚,毕竟屋有四面墙,它只有三面,面对中心广场那一面,没墙。

木棚子最外层建着一个个牧场,养殖着常见的家畜,再远处是一片片生长异常旺盛的农田。

牧场和田间里来往着无数身着简单白褂,面无表情的各肤色人类,他们正在从事劳动,热火朝天的场面却寂静无声,不见任何人交流。

这时从天边飞来一艘如船般的飞舟,飞舟降落在中心广场,从上漫步而下一群四臂双足,身高3米左右的类人生物。

其五官与人类相似,个个体态修长,长相俊美,举手投足看似优雅,其中一位紫色皮肤行于最前,身后则尽是略白肤色。

领头的紫肤生物身旁却是几个人类,奴相尽显,卑躬屈膝的在介绍什么。

而后白肤类人生物分散开来,漫步走向各个木棚,所到之处地上尽是跪伏的人类。

白肤生物每伸手指向一个十几岁少年,被指者便跟随其身后,不多时领着十来个少男少女返回飞舟。

看都不看一眼留在飞舟之下正卖力伺候着那位紫肤同族说话的几个人类,只是微微弯腰向紫肤同族行礼,表示感谢,礼罢便带着少男少女自行登舟。

待所有族人返回飞舟,紫肤生物随即登上飞舟飘然而去,离开前对着那几个没上飞舟的人类说了句什么。

几个奴相的人类在飞舟离开后立时挺胸抬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商谈时口型像是在说欧罗巴语,内容应是

“要尽快想想办法,主人对现在贡品质量和数量都不太满意。”

宋不知悠悠睁开眼,梦中的场景早已熟悉,五年前刚开始时可能梦醒时分还会惊恐万分。

现在嘛,早已经习惯了,任谁每天看同一部恐怖片,连续看五年也会觉得索然无味。

照例起床、洗漱、上天台练功、下楼吃药、吃饭、继续发呆。

自从五天前与冯笑早餐时一言而决蓝星命运之后,一连几天,宋不知突然沉默寡言,也不和其他病人一起打闹,总是独自一人坐在一楼活动大厅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期间只是借过一次电话打给家里,也不知道说过些什么。

王姨很奇怪,生怕他是不是出现新的病症,除开王姨很烦他给自己捣乱外,却是很喜欢宋不知平时的性格开朗和乐观态度。

病情又较轻,只是喜欢逗人,不过在精神病院,似乎除了逗别的病人也没有其他娱乐方式,一堵墙便是两个世界。

在他不捣乱的时候也很热情的帮忙照顾其他病人,为自己减少很多工作。

比起冯笑看谁都比较淡漠,只跟宋不知等少数几人玩要好很多。

“38啊,咋啦?不开心?”

刚刚帮最后一个病人用过晚饭的王姨匆忙的过来轻抚宋不知的后背,让他放松。

“王姨,如果现在这样的世界只剩下一天,你最想干什么?”

宋不知扭过头看向王姨,面无表情,好似希望王姨能给自己解惑。

“什么这样的世界?世界还能怎么样?你不要胡说八道,是不是又做梦了?有啥不舒服咱得告诉医生好不?”

王姨很无奈,坐下来拉着宋不知的手,轻轻拍打,和精神病交流是一门技术活,因为他总是企图让你相信他心中那光怪离奇的世界。

“不是又做,是每天晚上都做,从五年前开始,每天都做同一个梦。

我梦见天降流星雨,我梦见蓝星到处残垣断壁,城市长满植物如同森林,森林里有独眼的两个眼的三个眼的巨人,有各种我从没见过的怪兽,还有看上去很优雅很高贵身穿铠甲四臂双足的类人生物。

我梦见有人在痛苦的撕喊嚎叫,有人光凭双手在与巨人战斗。我还梦见月亮只剩下一半,太阳离蓝星越来越远。还有随处可见的断臂残肢,不知道死去多少人。”

宋不知越说越激动,挣脱被拉住的手,紧握拳头,时不时捶击身前的桌子,语气甚至已经开始颤抖带有一丝哭音。

“王姨,您说万一,哪怕万一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要怎么办?我的家人们该怎么办?

我的爸妈为送我来这里,为治好我已经拼尽全力在生活?他们甚至都不愿意放弃我再生一个,我该怎么去保护他们?

到时候,您又会怎么样?这些和我一起生活几年的病友们又怎么办?王姨。”

说到这里,刚刚还激动的宋不知,全身似失去力量肩膀下垂,整个人不时抽搐,脸上已不知何时布满泪水。

看着情绪几近崩溃的宋不知,王姨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和无奈,新症状?

这是入院四年来王姨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宋不知,刚来时的他十六岁,性格很好,外向又大方嘴巴还很甜,觉得自己有病,又觉得自己不是神经病。

除开每三十天犯病一个小时,犯病时头痛欲裂,行为癫狂,没有自主意识,一个小时后恢复正常,跟生理期一样,平时行为能力与正常人无异,至少看起来无异。

医生用两年半时间也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知道他发病时脑部异常活跃,其他的一无所知,不知病因,也不知怎么恢复的正常。

多次与其他大医院专家会诊亦是没有任何结果,后来没办法,只能让他好好疗养以观后效。

王姨并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见宋不知“啪”给自己一个耳光,喃喃道

“我居然信了一个妄想症的话,我真是有病。”

“王姨,没事儿了,我有病的嘛,如果明天真发生点什么事儿,你老人家千万不要慌张,没事儿。”

宋不知慢慢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表情稍显木讷的看着王姨,晃晃脑袋,定定神,像是在对王姨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至少现在还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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