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成为霍震刀下的亡魂,所以场面又恢复至最初的对峙局面。
其实,这群喊着要烧死林幼卿的人中,除了那个陈伍良,其他人并未有危及性命的感觉,也并不真就信陈伍良的话,所以也没有非烧死林幼卿不可的决心。
这会被霍震的气势一压,就只剩跑路的心思了。
不论林幼卿是不是妖,将来要害人,反正这会要是傻冲上去,可是会立马就死在霍震刀下的。
“好热闹啊!手上又是火把,又是家伙什的,这是准备干嘛呢?这里又没饭吃,没事就都散了吧。”
陡然出现的一道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向来人,只见人群自觉地让出一条小道,很快来人就出现在众人眼前,身后还跟着三名女子,与两个护卫。
来闹事的人俱神色一变,想溜号的心更甚了。
虽然六皇子身边人手不多,但在根深蒂固的皇权思想影响下,无人敢公然与皇家人作对,即便是在这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倘若生死攸关之际,说不得还要舍命拼一拼,但眼下的局面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一些胆小的,见大势已去,三三两两脚底板抹油地悄声退出人群。
有人带头,自然就有人有样学样。
没多久就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人不甘心就这样回去,聚集在史进身旁,盘算着见机行事。
而六皇子脚步不停地来到霍震跟前,眼睛却一直瞄着被霍震护在身后的林幼卿,声音放低了几分,笑着打趣道:“就说你怎么死活都要搬出来住,原来是这里藏了位美娇娘呢!”
霍震回刀入鞘,面上稍微有些不自在,有心要分辩两句,但他又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分辩,只生硬地回了句:“殿下别乱说,坏了姑娘家名节。”
“好,我不乱说。那你说说看,你与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六皇子不以为忤,反而笑意更浓。
而六皇子身后的倪婉屏心里却醋浪翻涌,眼刀不住地往林幼卿身上甩,说什么“不必了”,这会见了美貌的女人还不是把持不住。
在霍震眼里这个未长开的小姑娘竟比她好看,这着实教倪婉屏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这小姑娘,她也是认得的。
登岛那日,海滩上发生的那桩事,岛上的人都围观了,也只有后来被海浪送上岛捡了一条命的人不晓得。
倪婉屏原来还可怜她被所有人逼迫,这会却觉得这姑娘长得这么勾人,又有本事教生冷不忌、目下无尘的霍震这般护着她,肯定是狐狸精变的,心里开始盼着她能被史进那伙人烧死,方能解自己心头之恨。
而立在六皇子另一侧的余家两姐妹,一个手护在显怀的腹部生怕被谁撞上了,一个搀扶着自家大姐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都不大出声。
林幼卿见霍震没有要她见过六皇子的意思,也就乖乖地待在他身后,对六皇子的话也置若罔闻。
她又不真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且对他们的关系心中有数,这样暧昧的话还不足以教她害羞,或者不自在。
只是她想做鸵鸟,有人偏偏不放过她。
“六皇子殿下,这姑娘可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难怪能迷住咱们霍统领呢。”倪婉屏上前一步,冲着六皇子笑意盈盈、妙音婉转,望向被遮了半壁身子的林幼卿道,“妹妹这是害羞呢还是给吓得,竟躲在霍统领身后不敢见人。”
霍震只给了六皇子一个眼神,就又盯回依旧虎视眈眈的史进一伙人,更没有要理会倪婉屏的意思。
林幼卿与霍震共进退,也没搭理六皇子与她的女人们。
倪婉屏自以为八面玲珑,眼下却没人接她的话,一时讪讪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胸口堵着的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那厢,霍震耐心已告罄,按在刀柄上的手慢慢攥紧,抬脚跨了出去,向着史进与他的十几个同伙而去,声音冷冷地叫起板来,“既然不走,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气势如虹,不可一世,丝毫不把这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
林幼卿虽然晓得霍震身手了得,但以一敌众,还是不由为他捏一把汗,也跟着上前两步,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脑筋快速开动起来,想着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暗中相助他。
原本以为六皇子的到来,能兵不血刃地化解一触即发的局势,结果还是免不了要打一架,不过已比先前迎战百来号人的情形要好太多了。
林幼卿抽空觑了六皇子一眼,见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才稍微放松了一下。
虽然这个六皇子看着有些不着调,但他对霍震的了解要多过自己,既然他都不着急,那就意味着霍震一个人对付这些人没多大问题。
林幼卿觑见史进身后的人又仓皇地遛走了几个,觉得更不必为霍震担忧了。
最后,围攻的场景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对一的单人对决。
带来的人都作鸟兽散了,连方才哭喊着非要给那两人报仇的亲属都不知何时落荒而逃了。
独史进不肯走。
与其说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不如说他是想与霍震一较高低。
之前没有这个机会,今日眼见的他不能为民除害了,那就与这个挡路的绊脚石干一架吧,不然就这么回去,也太没脸了。
坦率地说,他早就想跟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过过招。
只要他赢了,莫说以后会在岛上再无敌手,就是六皇子也要高看、拉拢他。
纵使史进心里虽有胆怯,全凭着心中那股不服输的血气在支撑着,但脚下却如生了根动不了,也不想动。
只能说史进的想法是美好的,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
俩人交手之后,他在霍震手上连三招都没走过,就被撂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末了只能由着手下的两个小弟灰溜溜地抬回去了。
以霍震的秉性,敢于跟他叫板,手下从来是绝不留情的,能留他一命也是不愿教林幼卿见血,怕吓着小姑娘了。
也有不愿当着林幼卿一个小姑娘的面杀人的意思在。
要是小姑娘因这个惧怕他,跟他生分了就不是他想看到的了。
不愿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露在所在意的人面前,这是人之常情。
就连一向无所顾忌的霍震,亦不例外。
“教训一下也就行了,你这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
六皇子盯着被人抬走的史进,闲闲地嘀咕一句。
霍震手按在刀柄上,反回一句,“殿下又怎么知道我没有手下留情?”
六皇子讪笑,可不是吗?
这家伙刚才都没动刀呢,徒手三两下就把那小子揍趴下了。
野路子出身的人,又怎么会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的对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