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莫先生去卢家草棚子为卢夫人看过病后,会医术的名声就传开去了,经常会有人求上门来看病。
他终究不是正经出身的郎中,不是什么病都看的,有的病莫先生碍于医术所限确实看不了,有的是寻不到药材治不了,只有像风寒风热闹肚子之类的常见病症才治得了。
这落在不明就理的人眼中,就是莫先生架子大,或是不肯尽心。
徐大小姐就是其中之一,怕请不动莫先生,就把香烧到了林幼卿这里,请她看在一同来的,又一同遭了难的情分上,拜托莫先生为她治病。
林幼卿觉得好笑,她与徐梦娇有的是仇是恨,何来的半点情分。
也亏徐大小姐说得出口。
林幼卿只让她们自己跟莫先生说去。
纵使她没帮忙,病愈后的徐大小姐待她也亲厚不少。
这时,大老远的徐大小姐就脸上带笑地跟她招呼,问她上哪去。
徐家逼她为奴的事,林幼卿没打算就这样揭过去,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是态度平淡地应付了她一句。脚下步子不停地路过了她们。
*
夏季的是回大陆的最好时机,东南风会是最好的助力,只要有一艘海船,他们就能告别这座与人类文明隔绝的荒岛,回家与亲人团聚。
带着这个信念,时隔数月,林幼卿再次一头扎进了大海。
是的,她没有上山,而是下了海。
致使上山寻人的霍震,扑了个空,那时她正畅游在大海的怀抱里。
在遥远的地方,头顶碧空如洗,与无边无际的大海交汇在一起,同样蔚蓝的颜色,教人分不清哪个是海水,哪个是天空。
几个白点忽大忽小地盘旋在上空,不时传出的声声鸣叫,给单调的海浪声平添了色彩——这是栖息在这片岛屿上的海鸟。
驻足欣赏了一会眼前美丽的海景,林幼卿摊开来的掌心,凭空赫然出现了一颗莹润、滚圆的珍珠,比桂圆要略大一个号,看上去与寻常的极品珍珠并无二致,实际上它颇有玄机,是颗名副其实的宝珠,佩带在身有避水之效。
有了它,人可以在水中呼吸自如,可以潜到海底,既可化解海水的巨大压力,又不惧深水的寒冷。
是上次下海时,林幼卿无意中在一颗千年古蚌中发现的。
硕大的一个蚌,只孕育了这一颗珠子。
得到它,说来还挺神奇的。
当林幼卿练习潜水,下潜到百米左右的海底之际,一眼就被这个难得一见的大家伙所吸引,停下来看稀奇时,毫无缝隙的蚌壳竟然自动张开,露出一颗珠圆玉润的大珠子。
巨蚌献珠。
这分明就是一种邀请。
由于太过蹊跷,林幼卿对于要不要采了它,踌躇半晌,生怕巨蚌成精拿珠子做饵,经过几番试探性靠近,巨蚌都没有任何反应,而且她快要憋不住气了,急需躲进空间换气。
然而,她又不甘心入宝山而空回,索性鼓起勇气,以在水中能达到的最敏捷速度,探入蚌内采珠。
在拿到珠子的一瞬间,林幼卿胸腔中的那股压迫力就明显消失了,惊的她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却很快便意识到还在水里呢,又合上嘴巴,只吐出一串小泡泡,却没有呛水。
这才发觉这不只是一颗珍贵的珍珠,还是颗传说中的避水珠!
林幼卿兴奋不已地,真是捡到宝了,这下凫水就不怕淹了。
虽然她命运多舛,但终归还是好人有好报,连只在神话故事里出现过的避水珠都教我碰上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多行善事。
此刻,珠子被用丝线编成的络子束住,可以挂在颈上。
带上珠子,林幼卿换上她自己做的一套短衣短裤。
为了能在水里活动自如,不受身上衣物牵绊,她别出心裁地做了这套水下服:上衣是类似兜肚的胸衣,一根带子套在脖颈后,另两根带子绕到背后系住,刚好包裹住胸部。
虽然不及有塑型作用的胸衣效果好,但好在这具身子尚在发育中,还十分青涩,并不会给她的行动造成任何不便。下身是圆角短裤,短到大腿根,腰间穿了绳带可抽紧系结。
布料是上成的白绫罗,光如镜面,上面有花卉图案的暗纹,质地轻薄柔软。
自不必说,这也是商船沉没前,林幼卿收进空间里的那一大批形形色色的货物之一,能运往京城的物品,自然都是百里挑一的好东西。
入水后,果然感受不到来自衣物的任何阻力。
为了不迷路,以往下海林幼卿都在近海处打转,潜出海面一眼就能望见这座岛屿,所以近处的海底地形她已算了然于胸了。
这回有避水珠,这件水下行走的利器在手,她的胆子就更壮了,探索的脚步可以迈的更远一些,即便迷路也不怕,都可以慢慢找回来。
阳光穿透海水的深度可至一千米深,而岛屿附近的海底最深处也不足百米,属于海洋上层范畴。
兼之,这个时代水质纯净,透光性极好,海水呈现为澄澈的蔚蓝色,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海底的各种生物都无比清晰,一览无遗。
颇为壮观的珊瑚礁群,以及以珊瑚礁为家的各类陌生好玩的海洋生物,各类海螺海贝,柔软碧绿的海草,还有游经此处的各类海鱼。
这一片海域的生物琳琅满目,有常见的水母、龙虾、海马、螃蟹、大小黄鱼、带鱼、银鲳鱼、海龟之类,还有不常见的,或色彩斑斓,或外形奇特的各种深海鱼类,如石斑鱼、龙头鱼、马面鱼、东星斑、金线斑……
大抵,因为它们几乎都没见识过林幼卿,这号不属于海洋的新生物,所以在发觉她之后,胆小谨慎型的,就下意识地视作危险物种火速逃窜而去,遗憾的是大多数还是快不过她。
在失重的环境之中,移动只能靠划水与踩水,无形中就比陆地上要艰难,速度也缓慢不少。
然而这次,林幼卿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尾鱼,颇有些如鱼得水的畅快之感。
移动的速度比之前快多了,似乎一下就成长为一名游泳健将,不,应该比游泳健将更厉害,似乎她已经快速进化出适应海下生活的能力,很轻松,就超过了两旁敏捷的游鱼。
毋庸置疑,拜避水珠所赐,林幼卿俨然成了传说中居于海底的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