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长禄冲到了院外,只听到一阵乱哄哄的喊声,百姓全都涌了出来。大家兴奋的喊着叫着。
张恪虽然官还没正式上任,但是毕竟从许邦彦的手上把大家救了出来,又打跑了鞑子,提起了张二郎,大家伙全都竖起大拇指。
就在几天前,他们却听说张家倒霉了,最初还有人不信,可是几百士兵凶神恶煞一般的来抓人,这总假不了吧!
不少人暗中替张恪担心,可是他们也没有太特别的感觉,老百姓能如何,不就是忍着过日子吗!
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何光光跑到了大清堡,第一件事情就是抢掠,他本来就没带多少粮食,又被狠揍了一顿,手里什么都没有。
他的兵就挨家挨户的抢粮食,眼看要过年了,几乎所有人家都会买一点好吃的,别的没有,大年夜的饺子是少不了的!
买三五斤白面,咬咬牙,割窄窄的一条肉,要都是肥肉,都能笑醒了。孩子们眼巴眼望的看着,一年到头就盼着这顿饺子。
何光光领着人冲进来,抢了白面,拿走了肥肉,要是养着鸡鸭的人家就更倒霉了,简直就像是蝗虫过境,什么都留不下。
面对着空空如也的面缸,房梁上孤孤单单的拴肉绳子,多少人都欲哭无泪,盼望一年的美餐就这么落空了。
还有更加要命的,不少家都丢了女儿,转过天在城中的角落,或是城外的乱葬岗子就能看到尸体。
每具尸体无一例外都一丝不挂,雪白的肌肤布满了青紫的伤痕,有点更是残肢断腿,骨头折断。唯一相同的就是眼神里深深的恐惧和怨恨,有几位母亲没法接受女儿的惨死,悄悄喝了卤水,上了吊……
何光光在大清堡不到五天的时间,就天怒人怨,老百姓都恨不得活吞了他们。
当张恪回来的消息传开,愤怒的百姓再也忍不住了,他们拿着农具菜刀,冲上了街头。原本城中的军户更是欢欣鼓舞!
“大人回来了!总算是有人给咱们做主了!”
仿佛是一群委屈的孩子总算是等来了父母,他们像是一道洪流,冲开了城门。
张恪还在外面等待,就看到无数的乡亲跑到了外面,跪在地上,嚎咷痛哭。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受了欺负啊,您给我们伸冤报仇啊!”
就在众多百姓之中,唐毕也领着人赶了出去,不过他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张恪走的时候,把大清堡的事情托付给他。
可是当何光光领着人来的时候,他一听张峰犯了死罪,又听说何光光是参将的弟弟,他就怕了,虽说没跟着何光光同流合污,但是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何光光去攻击河湾村,又对他抢掠百姓的事情不闻不问。
如今张恪回来了,他还对得起当初的嘱托吗?唐毕羞得满脸通红。诚惶诚恐的跪在了张恪的面前。
“大人,卑职有罪,请大人责罚!”唐毕一个头磕在雪地上。
张恪看着眼前的人,沉吟了半晌,按理说唐毕的确辜负了自己的信任,可是设身处地的想想,一面是参将的兄弟,一面是深陷官司、连备御都不是的毛头小子,能袖手旁观已经很不错了。
张恪面无表情的说道:“起来吧,参将何光先已经被抓起来了,离着朝廷治罪不远了。你马上带着城中的军民,把何光光给我抓起来!”
唐毕听了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这个张恪还真带着煞气啊,他还是白丁的时候就干掉了百户,还有指挥佥事许邦彦,备御的告身还没下来,就弄掉了一个参将!这也太逆天了吧!
唐毕现在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绝对不能惹张恪!
他从地上爬起来,急忙说道:“大人,卑职有罪,这就去赎罪!”
唐毕说着,招呼着手下人又冲进了堡里。这时候何光光已经被惊动了,他带着手下的**打手刚刚冲出来,就和百姓打在了一起。
以往百姓没人撑腰,对他畏手畏脚,现如今张恪回来了,大家都仿佛打了鸡血。
年过花甲的老翁举着拐杖就打,小顽童都拿着弹弓射击。不时有打手被按到在地,只要倒下去,无数的脚丫子就踩了上来,轻者筋断骨折,更有人直接丢了小命。
大清堡全都沸腾了,到处都在追打何光光的人,等到张恪领着人进城之后,战斗已经到了尾声,足有上百人被俘虏,还有几十人被打死打伤。
“抓到了,抓到了!”
有人兴奋的喊道,大家急忙看过去,只见十几个百姓从厕所里面揪出了何光光,把他高高举过头顶,像是抬着一头猪似的,送到了张恪面前。
“大人,这小子就是何光光!”
张恪冷笑着看过去,这家伙和何光先的确长得有些相似,五短身材,顶着一个大脑袋,眉梢下垂,活脱一个囧字,下巴上有几个胡须。
被老百姓扔到了张恪的面前,他还不服气。
“老子犯了什么罪,凭什么抓我,我是指挥同知,我哥是参将,你们这些无知的村汉都不想要脑袋了吗,赶快放了我!”
张恪微微一笑:“你还不知道吗,何光先伙同商人朱金海制造冤狱,屠杀几十名车夫壮丁,已经被扣押在大牢之中,此时说不定正严刑拷问呢!”
“啊!”
何光光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
“你,你撒谎,我哥深受巡抚大人赏识,要提拔总兵的!我知道,你是想骗我,告诉你老子不上当……”何光光疯狂的叫嚷着。
张恪根本懒得搭理他,而是看了看在场的百姓。
“乡亲们,他说没罪,你们相信吗?”
“不信!”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哭喊着跑了出来,跪在张恪的面前,痛哭流涕。
“大人,您要给民妇伸冤啊!”
张恪点点头:“大嫂子,不要着急,慢慢说。”
“嗯,大人,我那苦命的丫头怀了六个月的身孕,三天前回娘家来看我,却被这帮畜生抢走了,我那当家的和他们理论,被踢了一脚,肋骨断了三根,现在还在床上咯血呢!昨天早上民妇还想去找女儿,结果发现丫头的尸体就在家门口,肚,肚子被剖开了,孩子也在边上,六个月啦,都长成人形了,是个小子啊,我的丫头啊,我的外孙子啊,疼死民妇了……”
妇人哭天抢地,一口气上不了,竟然昏倒在地。
旁边的百姓跟着落泪,陆续又跪倒了十个人,一面哭,一面向张恪诉说着心里的委屈,谁都是一肚子苦水。
听着大家的话,张峰和乔福他们都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畜生,都是一群畜生!老二,你要是不处置,我看不起你!”
张恪微微一笑:“大哥,你放心吧,大清堡是我张恪的家,有人敢到家里捣乱,岂能放过!”
“说得好!”百姓们一起拍手大叫。
何光光被吓得瘫在了地上,惊恐的喊道:“不能杀我,我是朝廷命官,世袭的指挥同知,你杀了我就等于是造反,朝廷不会放过你的!”
“朝廷真的会管吗?”
“会的,会的!”何光先拼命的点头:“你还年轻,前途无量,穿新鞋不踩狗屎,就放了我吧!”何光光跪在地上,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哈哈哈哈,你说的不错,要是杀了一个堂堂的指挥同知,这个罪名张恪还担不起!”
在场的百姓突然脸色一沉,难道张二郎不敢杀人了吗?
就在大家疑惑之际,张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不杀你,天也会收你。何光光作恶多端,大清堡军民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手撕拳打,竟有一个时辰之多,何光光尸骨无存,只余下一摊血迹,为害民者之鉴!”
张恪说着,老百姓还不明白,一旁的乔福眼珠转了转,顿时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伙还等着什么啊,都过来,把他弄死!”
一句话点醒了百姓,愤怒的人群冲了上来,大家伙果然按照张恪所说,拳打脚踢,那些苦主扑在他的身上,张口就咬,何光光最初还叫嚷了几声,可是很快就悄无声息。
不到半个时辰,等到暴怒的人群散去,地上只有几根白骨,还有一摊殷虹的血迹,格外的刺目!
百姓们还意犹未尽,盯上了那些俘虏的大手。
“大人,这帮东西抢掠杀人,样样有份,不能放过他们!”
“对,全都杀了!”
听着老百姓的叫嚷,唐毕脸色有些不好看,急忙到了张恪的耳边。
“大人,俗话说法不责众,这可是一百多人啊,要是都杀了,只怕不好交代!”
张恪毫不在乎的笑道:“唐大人,哪有一百多人啊,我只看到了一百多头吃人的畜生!大清堡的士兵听着,把这些畜生都绑在木桩上。”
士兵轰然答应,不多时一百多人齐刷刷的绑在了城墙根,百姓们都怒目而视,恨不得能吞了他们。
大清堡原本的士兵共有两三百人,其中一多半都是农民。张恪从他们面前走过,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你们是大清堡的兵,职责就是保护大清堡的乡亲,这帮畜生在城中肆虐,你们不敢出头,就是窝囊废,不配当张恪的兵!看到没有,这些人就是靶子,冲上去,用他们的血洗刷耻辱!要是不敢上,就永远当缩头的,从军队里面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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