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白一听让它将这两天它辛辛苦苦好不容易召集到一起的动物都遣散了去,心有不甘,但主人的话又不敢违背,就只好扭转头,撮起嘴巴,仰天:“嚯呜,嚯呜,嚯呜!”的叫了几声,说也怪,底下的狼群虎豹一听这声音就全做了鸟兽散,不过,本来它们也就是鸟兽,一忽儿工夫就散去了大半。
三白又吱吱叫了两声,有两只本来已经蹿到树上的豹子就停下了脚步,犹犹豫豫的一步三回头,又转身回到村口躺了下来,徐国绪啧啧道:“小泼猴倒真能挑,竟然挑两只最漂亮的。”引来三白的抗议声并着两只豹子的叱牙咧嘴,徐国绪这下不怕了,两只豹子,还是云豹,说来也只比狸猫大一倍左右,比金钱豹可要小多了,这样的豹子,几乎没什么威胁性可言,当然了,对上书生,那还是有点威胁的,可徐国绪是谁呀?没学几下工夫当初也是当不了随伺黄门的,自然是不怕它们,抬起手就给三白来了一下。
三白却也不躲,它也知道这胖子真心舍不得打,说是打,还不如说是挠痒痒,真要把这胖子惹发火了,那么从这里回到长安的一段时间,琥珀糖就要少吃不少,大部分的琥珀糖可都在胖子那呢。
而王况呢,这时候已经彻底的不再对三白的聪明感觉到有什么奇怪了,连大虫都要听它的,那么这个小家伙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听懂人言就是小儿科么。
边上的老人们是亲耳听到建安侯说要留两只豹子来给他们宕牢村看家护院,又亲眼见到两只漂亮得让人心生欢喜的云豹留了下来,自然是高兴万分,本来么,云豹就从没伤过人,就是它想伤那也得有那个资本啊,只比狸猫大上一倍,比作为猎狗的细犬还要矮上半个身子,对抗上人,除非云豹肯舍弃了一条命不要,那才能将人咬成重伤,若想伤着人又能全身而退,那是几乎不可能。所以,云豹也只对家畜有点威胁,但既然建安候发话了,自然有让云豹不伤家畜的法子,再者说了,如今的宕牢村又不缺肉,每天给它喂养得饱饱的,再有建安侯的命令,这云豹端的就是看家护院的最好帮手。
想想看,谁能想得到这两只云豹会是宕牢村的守护者?寻常人家不似猎户一样了解云豹的性子,一见到猛兽都要发怵,如此一来,村里的孩子们的安全就有了保证,以后要是和云豹相处惯了,其纵跳于树梢间的本事还会是巡山的好帮手呢。云豹之所以叫云豹,其得名不似金钱豹一样来自于花纹,而是来自于其在树上的纵跳自如本领,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有没有办法吩咐这两只豹子不得伤害家畜和人?”果然,建安侯这不就发话了?那神猴抓耳挠腮了一会,冲着两只懒洋洋的云豹叫了几声,那两只豹就从地上蹿上了离寨墙不远的树上,再从树上一跳,就到了村里,神猴骑在一只豹身上,在村里巡视了一番,又回转过来了,看来是妥妥的了。
王况也不知道三白有没办法命令云豹不伤家畜,他只知道,这些个动物能聚集过来,是三白的功劳,是用什么办法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动物果然来了。而且,这些动物之所以能听王况的话,怕还是他自己身上的三白的气味起了关键性的作用,作为动物,恐怕是理解不了那么多的,它们只认气味。因此三白虽然装模作样的领着云豹在村里转了一圈,王况还是不大放心。
“恐怕大家要把鸡鸭都圈好了,至少在几个月内,云豹熟悉这里后才可以放出来,另外,等下我让三白撒些尿,你们装起来后,家家的鸡笼鸭舍边上都刷点,有了三白的气味,这两只豹子应该不会乱来。”其实留不留下云豹并不是王况的主要目的。
王况的主要目的还是想培养起宕牢村人对房山动物的感情,将和动物是对立的思维惯性上扭转过来,用那些没威胁的动物也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效果肯定不如猛兽的,毕竟,如果连猛兽都可以和睦相处了,还有什么动物不能和人相安无事呢?既然要做,那就从难度大一点的来做。而且,就算是真个将整个宕牢村的家畜都祸害个干净了也没什么,这点损失并不放在王况的眼中,只要能让宕牢村人彻底的放弃了打猎的习惯,再花大一点价钱也是值得的。
两只小松鼠却是没走,本来它们也不是三白招来的,而且俩小家伙也聪明,似乎知道三白听王况的,而自己又是蹲在这人身上,是以,也不知道是它们听懂了三白的命令故意装做不懂呢,还是眷恋着王况的琥珀糖不肯走了,反正这俩家伙就是赖在了王况的肩膀上,不肯下来。
这倒是给了徐国绪一个惊喜:“好么,这俩小家伙跟二郎你到了长安,怕是小扣子她们就要天天缠着皇后往你建安侯府,哦,不对,是建安公府去了,以后你家那几个小娘小郎又有玩伴了,小王晟到了长安,又多几个伙伴。”
王况淡淡一笑,自己的一儿两女才刚学会走路没多久,见到什么都新鲜,都好奇,并不缺少这么两只小松鼠,而且三白这家伙也总能逗得他们咯咯笑,是以,这两只小松鼠在王况看来,不过是给自己的府邸添了几分野趣就是了,将它们在院里的树上一放,以后再给它们种上几棵松树,再等徐国绪出海回来后,带来些向日葵种起来,就可以将整个后花园搞成个小小的动物世界了,到时候,许多的小动物都会来,能在闹市中有一方清静之地,能听到自然的声音,也是一种奢侈啊。
俩小松鼠抗议的冲徐国绪吱了一声,其中一只一跳,就跳到徐国绪的幞头上,蹿来蹿去,竟然被它找到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很是心安理得的躲了进去,不再出来了,另一只见状,也在王况的幞头上找了个地方,舒舒服服的藏了起来。
当晚,黄泽楷和两个小郎子都回到了村中,大黑和小黑被黄泽楷打发回巢穴去了,黄泽楷去过那个破庙,也去过那眼泉,知道这是小东家最看重的地方,担心大黑和小黑离家太久,被其他的兽给破坏了,所以才打发他们回去。
当夜,三白抗议声是不断,原因无他,就是王况为了让它多撒尿,硬是将它喜欢的琥珀糖给融到水里给它喝,不给整条的,初时三白喝得还是有滋有味,但喝到后来,也实在是撑不住了,只是王况死活不给它整条的,这个馋嘴赖皮猴就只能是上蹿下跳的消化了肚里的继续喝,一夜下来,竟然也收集了两罐多的尿液,封好后足够整个宕牢村刷上半年了,而有这半年,云豹应该习惯了呆在宕牢村,对鸡鸭的好奇心也应该消减不少。
“二郎,某家就奇了怪了,怎么动物们见到你都不怕的?还个个往你这里凑?”第二天,在前往房陵的路上,还有不少的动物探头探脑的从路边的灌木丛或者是树梢上往下看,甚至有一只小狐狸还壮起了胆,跳到了王况的马背上用嘴使劲的拱着王况讨要吃的,这让徐国绪很是羡慕,因为任凭他如何的慈眉善目的想要接近那些动物,都是收效甚微。
“呵呵,从某懂事起,就没祸害过任何的小动物,小时候是淘气,会跟冼去掏鸟蛋,但那也是生活所迫,而且掏鸟蛋也不把整窝掏完,若是有那幼鸟从鸟窝里摔了下来,我们还会将其捧回去,或许,正是因为某身上没有沾了小动物的血腥味罢。”说这话的时候,王况自己心里都不怎么相信,这里面,明显有着人为的痕迹,但自己要怎么跟徐国绪解释?所以只好用这话来搪塞过去。
徐国绪却是一叹:“二郎果是个善心菩萨来的,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如今的二郎,佛家说得好呀,凡事有果就必有因,想来就是二郎从小行善,才有了生而知之,一趟病好,就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个个都是好用得紧呢。”跟王况交往这么多年,他确实是知道王况从来没有沾过野生动物的血的,当然家养的不能算,鱼虾也不算。
而他徐国绪就不同了,不说其他,就前些年跟着皇帝去狩猎,死在他箭下的野兔野鹿却是不少,王况的一席话却是误打误撞的让徐国绪信了。
一路上,因为多了两只小松鼠作伴,三白就懒得理徐国绪了,捉弄徐国绪对三白来说没什么挑战性,徐国绪追又追不上它,就是停下来让徐国绪打,又舍不得真打,没什么意思,反而是两只小松鼠的速度敏捷,这让三白有了棋逢对手的感觉,一路上都是追着两只小东西在树林上上蹿下跳的,开始的时候,俩小家伙是被追得急得吱吱直叫唤,后来追得久了,也就明白这是跟它们闹着玩,就也放开了,兴致来了就陪三白闹腾一番,要是累了,就任凭三白如何的挑逗,顶多就是从王况和徐国绪的幞头上伸出个脑袋来,瞟一眼三白,然后又缩回去继续他们的睡觉大业。
第三日,一行人就到了房陵,王冼和房陵县令,房州刺史一众官员早就得知王况到来的消息,原来准备出城迎接的,被王冼给劝住了,因此王况一行人的进城,倒也没声没息,无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