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就是以这时代的育儿观来衡量王况的教育观了,在他看来,小孩子不从牙牙学语开始就实行父严母慈的做法,这个孩子将来出息的机会不是很高的,但他哪知道王况可是站在信息这个巨人的肩膀之上的,他的做法,在后世却是常见得很。
“这怎么使得呢?小晟儿才几岁?长孙相公说这话未免早了些罢?将来小晟儿是虎还是虫可也未必呢,某可是担心到时候让长孙相公失望呢。”王况其实并不喜欢这种儿女亲家,感情么,还得是两情相悦才好,别到时候小王晟懂事了,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怎么使不得?你那徒弟都敢到某长孙府上认亲,你这当师傅的,怎么就不敢了?”长孙无忌嘿嘿一笑。
“什么认亲?”王况脑袋一时间没转过弯来。
“喏,就是那杏花村的掌柜的呀,他不是你王二郎的徒弟么?昨儿晚间跑到某府上来了,说他是某家那已经故去了的项管家的族侄孙,如今既然找到了,央着阿爹让他将族伯爷的遗骸移回去厚葬。”长孙冲乐了,合着王况的徒弟上门来寻亲,他这个当师傅的却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王况这才回过味来,魏小五的动作那是越来越快了,看来这个家伙还天生就是干这见不得光之事的料呢,只是杏花村掌柜胆子也忒大了点,都没通知到自己,就直接找上长孙府去了,这要是第一次被人轰了出来,第二次就算是他王况陪着去,那也不见得好使了,人都是要面子的呢。
“高三,这是怎么回事?”心下明白,但嘴上却还得问。
“小东家,不是某不告诉您呀,某也不知道呀。只听前段时间说,杏花村的掌柜的央了那长安车马铺在池州的人帮着打听打听他的出身,说是长安车马行几乎遍及天下,南来北往的客人载得也多,兴许能帮他打听出来,长安车马行的魏东家年后就找过某,说起这事,他说,这也是看在小东家您的面子上,说是小东家和建林,富来这几家,这些年没少照顾他车马行的生意,杏花村也是如此,每次发运到各地分号的酒大多都是找他们运的,因此就帮了这一回忙,不过魏东家也说了,说这事有点风险,若要是探出个什么,碰到些个隐密事,他就也只好罢手,因此央某帮着留点神。某见不过就是如此的小事,就应承了下来,也没告诉小东家您。”高三一脸的委屈。
边上的苗九则连声附和:“小东家,某前些时去房陵,路过池州的时候,也听说过这事,杏花村掌柜的还央某到了房州后,也帮着打听打听,不过某却没打听出什么来,也不好意思去见人,却不料竟然被他打听到了,倒也是一桩幸事。”
“这家伙倒是胡闹,长孙府可不是他能随便进的,若是都如此,这长安城里那么多相公,那么多重臣,若是都像他这样的,有人寻上门去认亲,那成何体统!”王况怒斥了一声,对高三道:“你去,把他给寻了过来,让他去长孙府登门赔罪!这不是胡搞么?如果哪一天,大家都学了他的样,跑到我建安侯府来,也学他那样来认你高三或是小九的亲,你们说,该怎么办?府上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二郎你这话就不对了,常言到,百善孝为先,项掌柜的肯花了大力气来寻亲,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心中的至孝,这样的徒弟,你该褒奖才是,怎么反而要罚他?再说了,项掌柜的来认亲,认谁不好?非要认个已经故去的老管家?你说他图什么?要财物,他项家的杏花村多的是,不比我长孙家少,要地位要靠山?放着你这么个师傅不靠,反而要来靠某长孙家?”
“由此可见,这事定是真的了,因此昨日里,阿爹就已经答应等过完了上元,就选个黄道吉日,让他扶柩回池州去。说来,某长孙家还得感谢项掌柜的呢,了却了阿爹的一桩心事,当年正是阿爹落难的时候,项爷不离不弃的一直跟在阿爹身边,也不多说话,但却每每能将家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若不是他不姓长孙的话,长孙家的总管家也必定是他了。”长孙冲正冲着高三肩膀上的三红挤眉弄眼的,三白他现在招惹不起,但这个三红可比三白乖巧多了,没什么脾气,他就想着怎么把三红给拐到自己家去。听到王况要让杏花村掌柜的去长孙府赔罪,就头也没抬的噼哩叭啦回了一大堆话。
“这是真的,可有文书?”王况却是不依不饶,长孙无忌都看不下去了,不悦的道:“王二郎以为某真个老了么?自然是有文书,有乡邻的保书为证。”
“哟,哪能呢,长孙相公您将来可是要游历天下的,身子骨怎能不壮呢?某就是担心,万一此例一开,传了出去,对朝中诸位同僚都不好,不胜其扰么,您说对不?”王况连忙陪了个笑脸,虽然自己和臭老酸的关系最近又融洽了许多,但面前的可是以玩阴的出了名的老狐狸,可别演戏演得过火了,让这老狐狸瞧出不对,那自己可真没好果子吃。
“这话倒是也对,不过么,王二郎你却是忘了,大唐律法中可有这么一条,若是乱冒亲的,被查证了可是要被充边的,二郎你是多虑了。不过么,你向来就不关心这些,倒也怪你不得。”一说起自己最拿手且让自己引以为荣的律法,长孙无忌的脸上就开满了鲜花。先前的一丝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王况还真就差点演过火了,长孙无忌自己喜欢玩阴的,所以最是忌讳别人说他小鸡肚肠,可偏生他还真的是小鸡肚肠,很是记仇的,谁要惹恼了他,他可能暂时不动你,但一瞅准了机会,一定要将你打落到万丈深渊里去才肯罢休。王况晓得这一点,也对长孙无忌这样的脾气无可奈何,你说他小心眼吧,但他又偏偏不贪恋权位,几次李世民要提拔他更高一层,都被他坚决的拒绝了。
王况是从朱雀大街一路往南走,但长孙无忌一行人显然是特地的绕了个道,从南边开始看,一路往北的,这街上人来人往的,两拨人这么一杵,护卫一围拱,就显得很是显眼。才停留了这么点时间,就已经有人在指指点点的了。本来晚上灯火和日间的日头不一样,不光色度不同,就是照射的角度也不同,若不是熟悉的人,是不大能认得出对面来的人是谁的,现在王况和长孙无忌及长孙冲这么一说半天,就是不知道的也都知道杵在街道当中的是谁了。
好在朱雀大街足够宽,五十丈的宽度,被各衙门和各商家占去一点地方挂灯谜外,剩下还足有四十多丈宽,街上的人,大多又都是真的来猜谜的,所以也都基本聚集在街道两边,整个的朱雀大街,就中间一溜有十来丈宽是很少人走的,但也有不少人自知无望情愿放弃和别人挤一堆而走在当间纯粹是来游玩的。
见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他们,长孙无忌就笑了:“便就此别过罢,莫要因你我二人而影响了大家的兴致,某怎么觉得你我倒像是你提议的那什么动物园里的最低级那种,活物圈在笼牢里供人观赏的那活物呢?”说完哈哈一笑,就走开了。
王况摸了摸头,怎么感觉总不对劲呢?这臭老酸肯定是取笑我,而不是他自己!高三贼眉鼠眼的凑了过来:“小东家,真个是说您呢,你看看,某家肩膀上蹲了个,丑丑肩膀上也蹲了个,您脖子上又骑了小郎君,可不真是说我们么?”
“切,哪是说我们,说的是他自家细郎!”王况很是阿q,颠了颠脖上的小王晟:“晟儿,给你说个媳妇,行不?”
“才不呢,阿娘说了,要晟儿长大后,也自己去找媳妇去,找自己喜欢的,清水的,要像小婶婶一样清水的,不要别人来说。”小王晟很是干脆的拒绝了。
后面跟着的三丫儿听了淬了一口:“死晟儿,看回去后理你不!”
“呀,敢情这位漂亮的小娘子是弟媳呀?某刚还寻思着,是哪家漂亮的小娘子又被你建安侯家的人看上眼了了,某可是早就听说了跟三郎青梅竹马的是个少有的美人儿,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啧啧,二郎你们一家几兄弟可都有好福气,听说你那嫂嫂也不错,还是被你搞个拉郎配凑起来的?第一次见面,某也没带什么东西,就这玉珏还拿得出手,权当见面礼罢。二郎你别这么瞧着某,某脊背发凉,这不是某送的,这是丽质送的,某只是代劳,代劳而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孙冲竟然又溜了回来,他对三红可是念念不忘,就想着自己家也养这么一头毛发漂亮的猴子,虽然明知道房山上能抓到,可他不敢冒这个险,要是被王况知道自己跑房山去抓了,不定有多恼他呢。再说了,抓来的能有这么听话么?还是要诱*拐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