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才是找死。”
话音刚落,直接借力一跃,举起手中的长剑,卷土重来。
弹指吹灰间,果断把寒光凛凛的剑尖直指苏珩的心口,想要一剑之内取他性命。
王文卓伸长了脖子瞅去,面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这一剑下去,苏珩就得血溅当场了。
只是,他预想的情景没有出现。
只见黑衣男子在应付守卫不断劈来的攻击时,又完美地侧身一避,用力一踢挡开了凌空劈来的长剑。
下一刻,顾雷身形不稳地往后仰去。
若非他反应快,立刻用剑抵住了地面,已然摔倒在地。
他愣了愣,握着长剑的手不可控地发麻了,就连额上也隐隐渗出了细汗。
看向苏珩,喃喃道:“有几下子。”
他再也不敢轻敌了,攥紧手中的剑严阵以待地站在一旁观察。
这时,王文卓一脸愤怒地捂着嘴朝他喊了两句:“磨蹭什么!我让你杀了他,而不是让你搁这看戏!”
顾雷被说得脸色一红。
但也知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他需要等,等时机合适,等苏珩在与守卫打得无暇顾及他的时候。
正是现在!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挥起手中的剑,朝苏珩的背后袭去……
王文卓见状大喜!
忙不迭地扒开了重重保护下的守卫,走到最前面,寻了个最佳观赏位。
前有成群的狼,后有猛虎,这下苏珩还怎么避!
只是还没等剑尖挨到他的衣角,便见黑衣男子借着树干,脚尖轻点,纵身一跃,转身回击。
“同一招用两次,你就这点本事?”
他身姿出尘,轻盈得如同天外飞仙,手中的长剑一挽一挥,直接掀飞了朝他劈来的所有刀剑,再顺势给了顾雷一脚。
“连我也敢偷袭,还真是不自量力啊!”
王文卓顿时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往守卫背后躲了起来,只敢露出一双死寂的眼睛。
此时的顾雷被踢翻在地,冷汗直流。
看似轻盈飘逸的动作,却将他伤得很重。
他一手捂着胸膛,一手抹了把唇角的血,阴沉沉地看向苏珩:“我劝你别高兴得太早。”
话落,捡起身旁的长剑,一拍地面而起。
身形快如一阵劲风,挥剑朝苏珩刺去的同时,又抬脚朝他下盘攻去。
双剑相撞发出铮鸣之音。
原先想要趁苏珩与顾雷打得你死我活之际趁机偷袭的几人。
也没想到苏珩还能分心应付他们,转眼间皆负伤倒在地上。
其实王府的守卫算不上身手差,尤其是顾雷的身手,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
这等狠辣的手法,像是专门为了杀人而练就的。
只是在苏珩的面前,显得平平无奇罢了。
顾雷见此情景,当即变换了剑招,朝着苏珩的脖颈抹去。
谁知,对方的动作极快,快到每一次交手后,根本没留下半点的空闲与间隙给他。
他的每一次主动出击,苏珩都能轻易化解,也不过才几招,顾雷应付得越来越力不从心。
还没能喘上一口气,便见苏珩朝他攻来。
他的剑招如狂风暴雨,又如霏霏细雨,柔中带刚,刚中带柔,变化多端,防不胜防。
顾雷一个不察,竟被他的长剑近了身,眼睁睁地看着冷冽从衣领划过却无能为力,最后留下了一道见肉的血痕。
王文卓越看越难以置信,尤其是看到顾雷负伤后,身形不可控地摇晃着。
他亲眼目睹了苏珩轻而易举地避开每一道扑向他的刀锋,而他的剑锋所指之处所向披靡。
他有些后怕地往守卫的背后钻。
顾雷垂首看了眼自己的伤痕,眼神狠辣地往腰带里摸出了一把小刀来。
这是一把只有拇指长的小刀,握在手心里当暗器再合适不过。
下一秒,佯装长剑出击,在两剑相抵之际。
另一只手突然发起了猛烈攻击,哪怕此刻他已负伤,可手上的动作也没多迟疑,直往苏珩的脖颈抹去。
“你的死期到了!”顾雷笑得狰狞,“去到阴曹地府记得替我向苏将军和滕将军问声好。”
若不是离得近,根本没人发现他掌心里藏着一枚发着亮光的刀片。
眼见刀片就要划到脖颈之际,顾雷的动作却戛然而止。
眼睛蓦然瞪大,眼中的神采迅速消散,俨然一副惊恐万分的神情。
“死在我的剑下,你也不冤。”
黑衣男子嗓音低沉,潜藏着无法掩饰的腾腾杀意,凌厉逼人。
原来在顾雷一心想要暗害苏珩的同时,竟忽略了二人相抵的剑。
他以为苏珩越不过他的防守。
可惜,他千防万防防漏了一点。
那就是苏珩的实力一直有所保留!
方才只不过是在耍着他玩,仿佛在拖延时间一样。
所以哪怕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苏珩抵在他面前的剑。
还没等他靠近,苏珩的剑却猝不及防地变换了路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着他的脖颈而过。
“你在耍……”
话没说完,顾雷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苏珩收回手中不断滴着血的长剑:“还有谁要上来送死的,我随时奉陪。”
一句话,说得在场之人全都提心吊胆。
尤其是见到顾雷一瞬间死在了苏珩的手上,原先只是装装样子的守卫这下连样子也不敢装了。
你觑觑我,我觑觑你,再看了看周围倒着的尸体,纷纷把脚步往后挪。
哪怕此刻王文卓用黑城护军的名头来引诱他们,他们也丝毫不敢心动。
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往前冲。
苏珩蹲下身,用顾雷的衣角优雅地擦拭着沾血的剑身。
下一秒,寒光再现。
他起身,跨过他的尸体,看向藏在人群背后,早已吓得身子不断发抖,面色苍白的王文卓。
“王大人可知方才顾雷的话是什么意思?看来我父母的死果真与你脱不开干系。”
苏珩眸底一片漠然,一边向前走来一边冷道:“王大人说说这账是要怎么算,要不……现在杀了你如何?”
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很轻,透过浓浓的血腥气,落在众人的耳中却毛骨悚然。
他走得十分自然,和平日并无二样。
相反周围的守卫却战战兢兢,不断地抹着额上的汗。
王文卓虽然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但要命的他还是第一次。
这时候连一句话也不敢回应,甚至连衣角也不敢露出半分。
虚弱无力地摆了摆手,往深处一边挪去一边惊恐地喊道:“弓箭手死哪了,赶紧准备!”
不一会儿,原先持剑的守卫仿佛松了一大口气,还没等命令,全都一窝蜂地往后退。
而远处早已埋伏好的数十个弓弩手渐渐露出脸来。
这副动静,怕是府里的守卫全都倾巢而出了。
“王大人厉害。”年轻人眉眼似笑非笑,说的话却字字冷冽,“瞧这阵仗,莫不是私自豢养了士兵。这怕是冰山一角吧!”
王文卓见弓箭手已到场,胆子又渐渐大了起来。
若说近战无人能打得过苏珩,可现在是远战,根本不用出手。
只要射中一箭,他就得归西。
“事到如今,小侯爷还想多管闲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活下来。”
他眸光一凝:“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给我将他射成刺猬!”
下一秒,密密麻麻的箭雨全数朝着苏珩射去。
只见黑衣男子以剑挡箭,一瞬之间气场全开,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十万大军的气势。
他身轻如燕,灵活地避开了扑面而来的箭矢,手中的剑更是挽得行云流水,剑法好得出奇。
一举一动间,行动如拂落花般轻盈,直破密密麻麻的箭雨。
在浓浓的夜色下,在烛火的映照下,剑影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难以看清他的每一招,一转一旋间,无数箭矢断裂在地。
这些箭雨在他周围,连他衣角也没沾上半分,更别提伤他了。
很快,他的身旁便堆了一地狼藉凌乱的断箭。
“大人,没箭了!”某个弓弩手着急地跑上前来大喊。
“滚!”王文卓怒喝。
见苏珩莫说被射成刺猬了,连个小伤口也没见到。
此时此刻还甚不在意地观摩着手中一支完好无损的箭矢。
他恶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一群饭桶!没用的东西!全都是废物!平日里好吃好喝养着你们,关键时刻连个人也杀不了!要你们有这群废物有何用……”
还没等他说完,一股凌厉的杀意擦过他的脸,留下了一道狰狞的血痕。
新鲜的血顺着火辣辣发疼的脸颊,滑落在地,溅开了花。
王文卓喉咙一哽,当场被吓呆,一动也不敢动。
方才要是他偏了一点,那箭头划过的便是他的脖颈。
只是还没容他多想。
下一秒,便见苏珩长剑一挥,腾腾的杀意直冲他而来。
“来人,快给我拦住他!”
王文卓此刻再也顾不上所谓的郡守形象,也顾不上脸上不断涌出的鲜血,连滚带爬地往守卫的身后躲。
可是在场的守卫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全都一哄而散。
很快,冷冽的寒芒便架在了跪倒在地面的王文卓脖颈上。
此刻,他的身下还淌着一汪不明液体。
“本来还以为王大人能多忍几天,没成想今日就忍不住了。”
此刻,苏珩的面容冷峻如冰,眼神中透露出森寒的光芒,说的话更是令人心生疑窦。
王文卓动也不敢动,心惊胆战地抬头看向他,却见黑衣男子挑眉一笑。
继续道:“还得多谢王大人成全。单是刺杀我的这一条罪,你的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你算计我?”王文卓瞳孔猛地睁大。
“怎么能说是我算计你,你是罪有应得。”
苏珩收回剑,朝不远处的房檐唤了一声:“张大人看了这么久热闹,是时候出来办事了。”
王文卓心中大震,面上浮现惶恐:“张大人?哪个张大人?我在黑城这么久,从来没听过还有张大人这么一号人物。”
他不断往四周看去,只见两个黑影从天而降。
“王大人,好久不见。”张广尧理了理头上的乌纱帽,低头瞧去,“没成想一别十数载,再一次相遇会是这般情景。”
原来早在苏珩动身前往黑城不久,宁安帝便暗中让张广尧随行,协助苏珩扫清黑城的冤屈与阻碍。
他半路遇到了高飞,所以对滕府的情况早已了解得一清二楚。
昨夜刚到黑城,趁着七夕,众人警惕性低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连夜秘密查封了滕府。
至于风声,更是一点也没泄漏。
“原来是你。”王文卓凭着模糊的视线一看,来者竟是刑部的张广尧。
不过才一会儿,整个府上都被陆陆续续进来的士兵包围了起来。
不仅面容憔悴的王老夫人、精神错乱的王柠柠、甚至莫名其妙发了疯的沈香莲,神色慌张的一众小厮和丫鬟,还有原先逃跑的守卫全都一个不漏地押到了庭院。
他们看着面前东倒西歪的尸体,全都害怕地闭紧嘴巴。
别说求饶了,连一个声音也不敢发出。
王文卓见此情景,险些晕死了过去。
王府这是要被连根拔起了。
他咬了咬牙:“除了方才一事,我不知还犯了什么事。张大人查案要讲证据,没证据这般兴师动众地抓捕府里人,传出去难免令人诟病。”
“通敌叛国算吗?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苏珩道,“至于王大人有没有参与进去,当然得好好审问才知道。”
此话一落,原先不发一言的众人双腿一瞬间发软,一个接一个地瘫在地上,甚至有人不经吓,直接晕倒在地。
王文卓也没好到哪里去,面色已然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他再怎么找死也绝不会通敌叛国。
苏珩为什么会这样说?
难不成……
他越想越害怕,连忙爬到张广尧面前,正想开口辩解。
可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苏珩往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直接递到张广尧手上。
“这是王大人与陆宏还有陈副将勾结的证据,请张大人过目。”
张广尧接过一看,震惊不已:“没想到还能钓出来一个陈副将。”
“他还不是背后之人,张大人不妨再等等。”苏珩走近,提醒道,“邝将军很快就会行动了。”
张广尧听懂了苏珩的意思,没再多言。
转身吩咐手下行动:“将他们全都押回汴都,严刑逼供!”
随后又看向王文卓:“至于今日目睹之事,我也会一五一十告知皇上。”
顿了顿,走近弯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皇上亲口说了,他要亲自审你。这辈子能再一次面见圣颜,你也不算白来一趟。”
王文卓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尤其在看到苏珩掏出了他的亲笔信后,更是面色大变。
一瞬之间,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没有通敌,没有叛国,可不代表他的上头没有。
王文卓突然大笑了起来:“果然是你,我就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原来都是你在从中作梗。”
顿了顿,恶狠狠地看向苏珩:“当年就不该让你有命活着回汴都,就该一剑杀了你。”
偌大的院子,一瞬间寂静无声,而王府也在温柔圆月的见证下沉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