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黑犀一族最强的战力都集中在了这里。
七位长老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极为警惕的扫视着现场。
这里原本是黑犀一族的地牢,周围只有一些小建筑,加起来规模也是极大,现在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
可想而知,刚刚发生在这里的这场战斗是多么的惨烈。
当看到荒弃的尸体时,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大害已除,大长老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然后将目光转向坐在地上,看上去很是虚弱的墨问闲与剑南行。
但他们旁边还躺着一具尸体。
那是他们的族长。
族长的手里,依然死死的攥着灵犀角。
七名长老裤哭得老泪纵横,客卿的队伍中也传出抽泣声。
墨问闲看着他们的反应,微有诧异。
这个族长在他们心里的地位,真的很重。
不知为何,她心中那抹不安愈发强烈。
大长老也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看着墨问闲,恭谨一礼:“泽桓在此先谢阁下除去荒弃这一祸害。”
墨问闲微微一愣,轻微的点了点头,余光瞥了剑南行一眼,眼神中要传达的意思极为明确:看样子你赌输了。
剑南行笑了笑,微微摇头。
然而,似乎确认了什么事实,大长老的眼神渐渐严肃起来,说道:“但阁下既然杀了我族族长,断了我族嫡系血脉,是不是应该给个交代?”
大长老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语气很是不容置疑,落到墨问闲耳中,却是极为无稽,令她难以相信。
这就是救了你们全族的报答?
剑南行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果然够无耻。”
大长老看了看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类,确认对方并不是什么高手,而且伤重后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污蔑我黑犀一族。”
剑南行呵呵一笑,他自己还没说什么,识海里的那个家伙已经忍不住了。
灵犀老祖几乎想掐死自己这个不肖子孙,这种恩将仇报的行为他一辈子都没有干过,这孙子居然还敢做,还做的这么理直气壮!
但他之前几乎是将自己的所有力量都注入了剑南行的体内,现在连灵魂都有散去的征兆,更别提附身剑南行狠狠的削他丫的了。
但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子,身体借我用一下!”
“不要。”剑南行回答的理直气壮,“这是我的身体。”
灵犀老祖还要再说,被剑南行直接打断:“既然你打赌输了,一会好好配合我,不要添乱。”
灵犀老祖恨得牙痒痒的,心里这口气憋着,真的太难受了。
可现在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如果现在被强行赶出识海的话,虚弱的他也只有消散的份。
“行,但让老夫不满意的话,别怪老夫日后翻脸!”
……
灵犀老祖都怒成这样,承受黑犀一族大半怨气的墨问闲心中也不好受。
这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而翻脸的一瞬间,应该就是他们察觉自己已经无力再战的时候了。
这种行为太无耻,但站在他们的角度,感觉上却又合情合理。
她真的很不喜欢。
按平常来说,她身体虽然重伤,但灵墨主要是基于意念进行操控,对抗他们应该没有问题。但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无法让灵墨转化元素形态,一旦转化,仙心就会隐隐作痛,就连直接控制灵墨都会很难受。
常年浸淫于书籍令她心如止水,从而淡定的面对这一切,但依然会生出无助的感觉。
她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
握着她的人明显力气不足,几乎和松开手没什么两样,但手上的温度还是有些温暖,连带着让她的心也温暖起来。
剑南行轻笑一声,刚要张口,却有着另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
“长老,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在场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说出这句话的人吸引了去。
一些客卿悄悄朝旁边移动了些许,那个说话的人便暴露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正是那名白衣剑客。
因为是客卿中唯一的一个人类,墨问闲对他还有几分印象。
大长老不悦地看着他,喝道:“族长因她而死,你曾发过血誓,作为他的剑横扫一方,现在居然想为害死族长的凶徒说话?”
白衣剑客愣了愣,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辩解道:“族长是荒弃所杀,真要算的话,她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应该……”
但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大长老直接打断。
“住口!”
“一口一个我们,如果不是族长看重你,你一个人类能在我族中生活这么久?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些!”
“还是因为你是人类,所以想维护你的同族?”
这话不仅尖酸,而且刻薄。
白衣剑客笑了,笑容有些苦涩:“就因为我说出了真相?还是你们早就看我不爽很久了?”
一片寂静。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有墨问闲的出手,或许荒弃会继续蛰伏下去,但黑犀一族一定会毁在他手上。
现在黑犀一族只是伤了些元气,底蕴犹在,其中大半都是墨问闲的功劳。
这个事实他们用脚趾头想就能想明白,但是就是不说。
因为它不符合黑犀一族长远的利益。
大长老一拂袖,再也不理会他。
白衣剑客明白了,收起断剑,沉默的对着族长的尸体行礼,转身缓缓离去。
族长既死,血誓无需再守。
道不同,不相为谋。
对于白衣剑客的反应,大长老只是哼了一声,再也不做理会。
不过一个被族长看重的废物人类而已,本命剑都被打断,日后还能翻起什么风浪?
墨问闲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一股无名火还是渐渐燃起。
白衣剑客是为她打抱不平的,说的也是实话。
剑南行摇头叹道:“本以为只有一个孙子这么孙子,没想到居然全都这么孙子,比那孙子还孙子。”
大长老眼中寒光顿现,一把捏住剑南行的脖子,冷冷道:“你想死吗?”
墨问闲心中一急,本欲出手,却被身体的痛楚打断了对灵墨的控制。
来不及了!
她的心中顿时掀起滔天巨浪,再难平静。
好在那一幕终究没有发生。
剑南行的眼瞳在那一刻变得深邃而愠怒,因为气管不畅,他说话说得很艰难,但就算是这么一句气若游丝的话,也能将大长老吓的放开了手。
话语里透出的,是征战沙场近百年方始形成的滔天杀意。
“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