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行冲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一声宛如雏凤清鸣的铮响,当他看到陆篱的身影的时候,已经是那血腥的场面。
他快速来到陆篱身边,伸手帮他封住手上的穴道,点住穴道的那一瞬间便呆住了。
在穴道中,他只感受到了灵力的流失。
短暂的发愣后,他赶紧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药粉撒在陆篱的断臂上,血流如注的伤口快速愈合着。
确认伤口应该暂时无碍后,他试图把陆篱背到背上,喝道:“坚持住!别睡过去!”
陆篱挣扎着摇了摇头,虚弱的指着地上的琴。
剑南行连忙将地上的两瓣琴收入空间戒指里,再次试图将陆篱背上,却看到他已经靠着墙角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如纸,笑容却很是满足。
“快醒醒,不能睡啊!”
剑南行再顾不得那么多,一把将他背起,平稳而快速的赶回天道盟的分部,然而刚才陆篱的那一指吸引了不少妖族前来查看,本就担忧陆篱安危的剑南行不由得大是烦恼,墨离剑在此时已用上了杀气最重的几式剑法,确保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拦截的敌人。
在又斩杀了一只大妖后,剑南行喘着粗气,感到背上的陆篱动了动,稍稍放心了些,说道:“还能挺住吗?”
“抱歉……”
“你说这干什……”剑南行正想转头问他,便看见自己肩上一抹刺眼的鲜红,喝道,“给我撑住啊!绝对不能放弃,听到没有!”
“没用的,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陆篱虚弱的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的灵力,已经全部散失了。”
剑南行沉默了,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
这个结果,在他没有感受到陆篱穴道自然的反扑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至少仙心还在,不是吗?”剑南行回头对他说道,“绝对不能放弃,知不知道。”
陆篱有些抱歉的说道:“仙心也碎了。”
剑南行脚步一顿,喝道:“那又怎么样,我见过仙心碎成渣都能补上的!”
他尽力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说道:“不准放弃自己!”
陆篱好像没有听到他那一番话,苍白的微笑道:“那张琴,记得帮我补好。”
剑南行心中一凉,脚步终是出现了一丝凝滞,哽咽道:“知道了,放心吧。”
陆篱轻声道:“那就好。”
他的眼睛缓缓闭上,笑容依然带着一些满足,左手紧紧抓住的琴弦依然没有松开。
一阵清风吹过。
剑南行忽然听到一阵清新自然的琴音,仿佛又临二月春,无比温暖。
背上的重量不知什么时候已消失无踪,只有几根细线落在地上。
剑南行僵在了原地,呆滞许久后,有些笨拙的低头拾起那些琴弦,已是泪如雨下。
剑南行以前很少见陆篱笑,一般的情况下,他都是一人在湖畔独奏,与鱼虾为伴,花草为侣,不染世俗尘埃,或许单调,却是快活。
若不是他的介入,或许他也不会与外面的世界发生那么多的关联,也不会来到临安城,现在也不会迎来这个结局。
他抹去眼中的泪水,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悲嚎。
“啊!!!”
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的妖族不多,但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剑南行握着墨离剑,继续前行着。
花聆音的情况未明,他还不能就这么倒下。
……
墨问闲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秀眉微蹙,默默的摇了摇头,将它投到旁边的废纸堆里。
经过了上百次推算,却是依然没有办法完成那个猜想,她不禁对自己有些泄气。
她闭上眼,打算暂时休息一下。
一边维持外面制衡荒弃的灵气罩,一边进行高强度的思维演算,她的意念已是消耗颇巨。
但只要荒弃一有异动,她也能瞬间破除荒弃的禁制,与他展开一场大战。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说话的是刚醒不久,依然扎着几根银针,正在顺着墨问闲的指示做些简单的动作活动筋骨的由邪。
“等你体内的毒完全解了。”墨问闲说道,“十个时辰便可。”
她揉着眉心,正想继续落笔,识海中却是出现了一道别样的声音。
那是一声清脆无比,宛如莺啼的清响。
她曾听到过这种声音。
在那个湖边,她曾是陆篱最好的听众。
她沉默了片刻,神色变得有些黯然。
由邪问道:“怎么了?”
“陆篱死了。”墨问闲喃喃道,“某种程度上,是我害了他。”
“那个弹琴很好听的家伙?”由邪眼神也是一暗,忽然想到了什么,愤愤道,“*的,荒弃果然还在队伍里藏了仙阶高手!”
墨问闲提起笔,继续进行推算。
看似依然平静,实际上她的心中已满是悲伤与愤怒。
她知道,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美妙琴音,自己以后是真的永远听不到了。
墨问闲握笔的手微微掐紧,纸上的笔迹没有丝毫凝滞。
观星图外有声音传来。
“相信你也感觉到了,临安城内,有两名仙阶高手陨落。”
墨问闲笔没有丝毫停顿,一扬手,观星图外再次出现她的一道虚影。
“这应该已经出乎你的意料之外了吧,在你看来,你精心算好的战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那倒未必,段宜还算不错,至少还算忠心,如果活下来,我倒确实可以给他个好位子,但没有活下来,也就算了。”荒弃看着那道虚影,用自己的手比了比大小,微笑道,“玖魄也一样。”
墨问闲平静道:“看来凡妖的真正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上不少。”
“你在担心。”荒弃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惬意的饮上一口,说道,“玖魄和段宜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多小心思,而且是我专门给那朵小花挑选的对手,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
墨问闲平静的看着他,说道:“你依然会失败。”
荒弃微笑道:“为何?”
“她是我的学生。”墨问闲淡淡道,“若是连这点小小困难都对付不了,这几个月我就白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