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深接到霍少明的电话,立马站起身,对林小楠抱歉道:“小楠,我家里有急事,小楠,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林小楠虽然没有听见电话的内容,但看他神色慌张的样子做不了假,张了张唇,不等她回话,霍霆深便焦急地迈开大步,行色匆匆地走了。
他开车一路狂飙,超速行驶,吃了几张电子罚单,紧赶慢赶,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二十一分钟。
当他赶到霍老夫人的床榻前,霍少明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而一向情绪内敛的霍少雄脸上也透着深深的哀恸。
“奶奶!”
霍霆深‘噗通’跪下,霍少明拉着他上前,自己让开位置,一边牵着他一边说:“霆深,快,快跟你奶奶说说话。”
他对霍霆深说完,又立刻仰面对霍老夫人说:“妈,霆深来了,你的大孙子来了。”
弥留之际的霍老夫人终于有了痴呆以外的反应,她眨了眨眼,眼珠子转向她最疼爱的孙子,吃力地提着手,霍霆深见状,立马反握着,哀伤道:
“奶奶,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你还没有见到我结婚生孩子,你一定要坚强。”
听见他的话,霍老夫人扬了扬干皱的眼,转眼又盯着霍少雄,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些什么。
霍少雄握住她的另外一只手,凝了凝眉,意有所指地说:“妈,你放心,我知道,我都知道,霍家的家业,一定属于霍家的子孙,身上流着霍家血脉的子孙。”
他着重地说了‘血脉’两个字。
有了霍少雄的承诺,霍老夫人含着水花的泪眸,终于缓缓地闭上。
“妈!”
“奶奶!”
一时间,悲痛声不绝于耳。
满屋子的人齐刷刷地跪下,唯有曹雅琴,默不作声地退出卧室,双手抱臂,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
“老不死的终于死了,这霍家的天也是时候该变变了。”
掏出手机,立马拨通安建国的电话。
安建国一听她欢快的语气,就知道喜讯来了。
微笑道:“雅琴表妹,烫手山芋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哦。”
曹雅琴冷哼一声:“怀胎十月,这十月里她能安然无恙的生下来,岂不是小瞧了我姐夫的能耐?”
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安建国淡淡地说:“雅琴表妹,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可是我的前妻,我两个孩子的亲妈。”
曹雅琴不屑道:“那又怎么样?”
按照她对安建国的了解,安建国可不是一个顾念感情,对前妻心慈手软的人。
安建国笑道:“所以,得加筹码。”
*
林霜月得知霍老夫人过世的噩耗时,老夫人已经入土为安了。
霍少雄之所以没有及时告诉她,第一是顾及自己隐藏的身份,第二是顾及她怀着身子。
老人说,怀着身子的女人,不能参加葬礼,不能去寺庙也不能去坟地。
葬礼是凶事,凶冲喜,换做以前,霍少雄对这种迷信嗤之以鼻,而现在,他是一点点险都不敢冒,唯恐伤及林霜月肚子里的孩子。
林霜月闻言后,心中大撼,有些怔惶地说:“我要去祭拜祭拜她。”
霍少雄直接拒绝:“不急于这一时,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你带着孩子去,她老人家在泉下有知,会更开心。”
面对霍少雄强势的态度,林霜月温顺地点了点头,过后,握住他一双并不怎么好看的手。
这不是一双握笔的手,手掌宽大粗犷,摸上去却意外的温暖。
“少雄,别伤心,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宝宝。”
闻言,霍少雄哀恸的眼,滚滚落下一粒又一粒的泪珠。
大滴,大滴的泪水滴在林霜月的手背上,这让她想起了林母过世的那个晚上。
她一个人守在殡仪馆,枯坐了一夜,当时,她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伤心,她以为是自己年龄大了心肠硬了,又以为是自己即将到不惑之年,对于母亲的过世能平静地接受,人终有一死,再伤心也是惘然。
后来,她回到家里,整理母亲的遗物,房间里,有关母亲的身影一点点的在眼前消失,蓦地,心如刀绞,眼泪像大雨似的瓢泼而下。
想到这里,林霜月的眼睛也不禁湿润了起来。
古人云,养儿方知父母恩,为什么,到了中年,她的身子骨都埋了半截黄土,这个时候,她才悲凉地发现,她从未被自己的母亲爱过。
她养大了自己的女儿才越发清醒地认知到这个残酷的事实。
如果母亲爱她,怎么会克扣彩礼,不给陪嫁,如果母亲爱她,怎么会在她被家暴时,转手将她送回夫家,如果母亲爱她,为什么遗言却是替母亲照顾好胜强?
悲伤的眼慢慢的变得坚毅,眼底的泪流了又干,干了又流。
她忽然想起她在短视频里看见的一句话。
女人是没有家的,融不进的夫家,回不去的娘家。
止了止泪,林霜月下定决心道:“少雄,我们尽快去新西兰吧!”
先前对于去新西兰的事情,林霜月一直不怎么积极,现在听她主动提出,霍少雄抹了抹泪,闷声道:“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我们就去。”
不知道为什么,林霜月的心里突然萦绕着一股极其不安的情绪,她紧握着霍少雄的手,愁眉微展:“我,我的心里有点不踏实,我们尽快去新西兰吧。”
霍少雄将心情平复下来,反手包裹住她柔软的手背,郑重道:“好,三天,三天后我们就出发新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