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转了话头便去安慰皇帝说:“一个镇子而已有什么打紧的?今天我让大长秋安排那位娘娘的宫里刷墙漆,那位娘娘交代了这几日不回来,要不到我宫里住几天吧?”
皇帝拍拍皇后的手说:“不去你那我还能住哪?你给我煮一桌吧?叫上儿子,我们一家人也过过寻常人家的日子!”
在皇帝看来,这话是哄皇后的话,但皇后知道,这些想法都是那位娘娘和皇帝的日常而已,反而让皇后有些心酸,自己视为奖赏的东西,在她人那里却是寻常,这种甜中带苦的滋味才是皇后的寻常。但如今将重心放在孩子身上的皇后,也没有那么看重这些了,反倒是为孩子又能在皇帝面前如父子一般相处而高兴!
皇帝又注意到皇后手上的信,又补了一句说:“让相国将这事提出个具体的章法吧!那个叫严卿的,也别为难他,就按九弟说的做。”
皇后将信递给尚书台,让他们报到相国那边。由皇帝皇后递出来的便是加急事件,当日便要出个章程。
这边厢,难民队伍继续往前走,九王爷的马车带着新粮也跟在后面。队伍被拉得拢长,但这只是最后一段路了,难民们也都熟悉,大家也没了那么多顾忌,反而都一心想坚持坚持,快点看到自己家的房子。
县道上淤泥成堆,但上面有牛车的痕迹,表示之前就有难民开始回程了,因为泥泞,头几家的男人便将拉车停在路边,尽量的将路挖平,女人和孩子也去找石子往路中间搬去。后面的难民见状也无奈的加入修路的队伍,毕竟就算他们的车比较轻,能勉强过去,他们过去后路只会更加不平,等九王爷的车队和粮车要过时,可想而知便无法通过了,到时候他们的干粮吃完了,粮食又运不进来,耽误的就是他们自己的肚子。
孩子们原来都怕自己被卖掉,现在有幸活着,又有幸回来了,虽然吃不饱,脸都发黄,但现在比大人们都高兴,掰下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恨不得自己是找到石子最多的人!
一个铁匠站出来说:“圆滑的石子不能直接用,我有锤子,先拿来给我锤小了再铺在路上。”
几家人听了都找出本留着当武器的锤子,这锤子一路上锤过鱼,锤过野菜,甚至有锤过人头的,现在也不想再去回想逃难一路的往事。锤子敲石头的声音如同锤在他们心里的一声警钟,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一切都翻篇了!
本来李凤沼的车队因为前面停了下来也被迫停下来有些疑惑,军队的跑过来说明了前面的情况。
罗九重说:“那我们就地扎营,干活需要喝些热的,煮面也行,煮粥也罢。只是这水怎么解决?”
李凤沼看了看周边的环境说:“到山上找泉眼吧?”
罗九重看了一眼官兵,又看了一眼帝王师,说:“让帝王师去找,他转一圈也就一个时辰。”
李凤沼点头,先吩咐了扎营的事。
士兵们受过训练就是干活利索,这县道两边杂草丛生的,硬是给他们一盏茶的时间拔成了一块空地。将粮车都停在一起,人围在外面一圈,方便看守。
帝王师入了树林就如同放虎归山,疯狂的奔跑,山上都刮起了狂风,肉眼都能看到他跑到的位置,罗九重也就这么找了一个较高的位置一直看着山上的情况。
帝王师看到两山的地处有一条小溪,便沿着小溪往上跑,果然见到山泉的源头,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石头缝,但到山腰处便已经成为一柱细细的瀑布了。
帝王师又往别的山跑,跑了一圈,才回到李凤沼车队的休息处,变回黑狗大喘气了好一会,鼻头指着泉水的方向,指引给罗九重看。
正在铺路的村民头上的风越刮越大,突然有好多花生大小的种子从天上飞下来,种子的身上有细细的叶子,如同巨大的蒲公英,漫天的砸下来,砸到头都有些疼,但多得如下雨一般,无处躲避,人们往杂草里挤,至少能抵挡一般。孩子们本就兴奋,倒是不怕,还在泥地里蹦跶,若是被砸到便哈哈大笑,笑话别人,也笑话自己。
过了一阵,这天雨草便没有了。人们都开始铺路,如此,队伍停留了整整一日才修好了进城的路。
看着城外落败的村子,没有比那泥泞的路好到哪里去,房子的瓦都掉下来了,屋里大多有比人还高的污泥,一点看不到可以保留的样子。
这里同样只是一个镇子,并不是县城,所以才任由这些村民逃难到京城去,这里甚至没有城池,所以才无法抵抗洪水,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一时是可以躲到山上去,但大多数人有家私,进了山,可能会被山匪或者不良的猎户盯上,也不见得是一条活路。大部分人还是想要去投靠亲戚的。
李凤沼倒是才想起来问:“你们的镇长还活着吗?找得到他吗?”
有人喊道:“有的!有的!他走在前面的!”
有人说:“哪呀?他媳妇病了,走在后面!”
也有人说:“死了吧?他那么大年纪还能跟着我们逃命?”
李凤沼摆摆手说:“你们里面有多少读书识字的人?都给我叫过来!告诉他们,我让他们当村官!”
大家都积极起来,先都想着自家有没有读书的,再想想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读书的,怎么说认识也能照顾一二不是?大家对这事还挺积极,立马人传人将此事传开。他们也见到李凤沼让一个大夫做了镇长,便也觉得他认定几个村官定是有其事的!至少他们觉得读书人在九王爷这里是得脸的。
罗九重说:“你是哄他们让他们积极一些的?”
李凤沼说:“怎么能说我是哄他们呢?若不事前把他们安排成一波一波的,他们要是修房建路时有什么不满意,不一股脑的都扣到我们头上来?父王说过,天下不是只活着一个人,那本来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就是奴隶,也会对自己生活地方有感情,这些活让他们去干就好了!注意也让他们自己拿,我们等这些粮食吃完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