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又转过身来抓住罗九重的双手,盘握说:“九重道人,九重道人,我老太婆活够了,可否将我的命给我的小儿子?他本有官身,只是不知为何突然疯癫,不知东西,不听人言。往往出门就几日不见回来。我到涿南观求签,也是想知道他何时才能明目,没想到,我还没寻到办法,这人就这么没了,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老夫人一副抽泣的样子,但眯着的眼睛却没有眼泪,怕是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了。
罗九重说:“逝者已矣,还是尽快买好的棺椁,抬回家中办理白事吧!”
老夫人抓紧罗九重的手问:“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大师,九重大师。”
罗九重说:“我看公子面向富贵,眉间舒展,两耳富态,下辈子定要去皇家做儿子的,您给他买好的棺木,最好找老师父将肉身处理一下,保留他的面向,好让他下了黄泉,城隍爷看到他的面向,给他安排皇家做儿子。一定要用白玉石给他做陵墓,将棺木吊在墓中间,不可接触墓壁,他便能在过奈何桥的时候,也完完整整。下辈子依然聪慧,便有做太子的可能。”
老夫人本来伤心,但这被罗九重一顿交代,听得都有些愣住了,抓着罗九重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老夫人身旁的一个老管家说:“道爷交代的小的都记住了,小姐,我们带小少爷去棺材铺吧,别耽误了,小少爷的尸身要坏的。”
老夫人听到老管家的话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说:“对对!买最好的,这地方有金丝楠木吗?没有先用红木拉回去,快马叫家里准备金丝楠木去。我儿子是太子命,太子命!”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的往涿南观大门出去了。
狐玄子跑过来问:“师父,那死人怎么就能看出下辈子有太子命了?”
罗九重小声的对他说:“我胡说的。”
狐玄子刮刮自己的鼻子说:“师父骗人!”
罗九重认真的说:“那个老太太不愿意接受疯掉的孩子又死了的事实,我不过是让她解开心结而已。”
狐玄子说:“那师父还跟我说不许骗人!”
罗九重说:“我只是把她想听的话和我想说的话掺杂在一起,算不上骗人,去扫地去!别在这偷懒!”
狐玄子边跑边说:“我才没有偷懒!我也没有骗人!”
狐玄子还跑到三清殿里跟李凤沼耳语说罗九重骗人的事。
李凤沼听得笑眯眯的,恩客问他是有什么好事?他摇摇头说:“不可说!不可说!”
这边厢,县令郗鉴有些纳闷,涿南村给他送来了几个傻子,说是抢匪,县丞跟他说的时候他还不信。
县丞又说:“您知道这些匪徒抢的是哪吗?”
郗鉴说:“怎么?现在我们涿水郡除了郡王府就是行宫了!还能抢哪?”
县丞一脸得意,就知道县令大人猜不到,便说:“抢的是涿南观!”
郗鉴都惊呆了,大喊:“什么?抢到九王爷脸上去了?怎么,人是被锦衣卫打傻的?”
县丞又得意的摇头说:“非也!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郗鉴两眼一闭一睁说:“算了!不问!不说!不管!说是抢匪,就流放吧!流放六百里?不,九百里?不不不!这抢的可是王爷呀!干脆流放到戈壁自生自灭吧!”
县丞竖起大拇指说:“还是大人您狠!真狠!小的佩服!”
郗鉴皱眉说:“得得得,这种破事我也不想处理,写好县志和案宗,别说他们傻了,就说……就说这些匪徒穷凶极恶!”
县丞问:“这,这怎么说呀?”
郗鉴说:“拿以前的类似案子抄一遍就是了!这也要我教你?”
县丞又竖起大拇指说:“大人好主意!好主意呀!”
夜里,本来县衙也不接案子,除非是大案,比如火情或者灭门。这样的案子便会是巡防或者打更的人来拍门,所以才会接案子。
这夜,真是说什么灵什么,果然就是打更人来拍门。
看门的衙役揉着眼睛问:“怎么了?是火情还是命案呀?”
打更人说:“有狐妖!”
衙役却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也算是半个衙门的人,怎么能来说这种话?”
打更人拉着他说:“快去告诉大人!快去告诉大人,王员外家的那个厨娘找到了,就在王员外家的假山的洞里,但是人疯了,是被狐狸迷了,他们叫道士做法呢!”
衙役又闭上眼睛说:“这样的小事,就不要来吵大人睡觉,明天苦主来衙门了再处理。你也不是第一天做打更人了,怎的就值得你一惊一乍的了?”
打更人说:“可是两只狐妖在王员外家打起来了!”
衙役冷笑说:“你是不是吃醉了酒,跑来逗我玩呢?刚才说有狐妖,现在又说有两只狐妖,还要打起来!快走啊!打你的更去,别吵爷清梦!”
打更人说:“他们不停的夺舍王员外家的人,包括我!”
然后打更人变得面目狰狞,但却被衙门上面的八卦阵挡了出去。衙役被打更人的样子吓到,喊了一嗓子,还穿着皂衣的衙役都出来看,连后院的郗鉴大人也听到了。
打更人见到大门走出两个门神,便吓得两腿蹬直,嗝的一下就晕了过去,全身都蹦得直直的。
这时看门的衙役又关起门来。衙役们出来问:“你干什么鬼吼鬼叫的?”
那个衙役瞪着眼睛说:“打更人被狐妖夺舍了,他说两只狐妖在王员外家打擂台,一直到不一样的人身上夺舍!你们出去也不济于事的!”
衙役们愣了,都不知道怎么办,师爷却披着衣服走过来,询问他们怎么一惊一乍的原由。
知道前因后果后,便说:“你们谁骑马快的,拉两匹马从角门出去,往涿南村去请大人们过来,你们忘了?我们的小少爷法号可是狐玄子,九重大人一定有办法的!”
衙役们这才有了主意,然后利索的选出最会跑马的两个人,拉着马就从角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