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凤沼,李凤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们的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当时的情景,应该是狐仙召集狐妖们前往定南郡的那一阵子。
而李氏则完全沉浸在回忆中,没有留意到他们眼神的变化,继续说道:“一个男人怎么会带孩子呢?我便带着下人往西走去。那时,我并没有想到要来涿南村找孙姨,而是去了位于涿水更西边的亲戚家。我的儿子虽然在读书,却还没有投靠到权贵门下,三个儿子都被征兵派往了北方。如今,我都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归家。后来,亲戚家突然有下人染上了疾病,这种病是由贫穷的流民带来的,极难预防。一开始,我们只能将患病的病人送到柴房,让他们听天由命。然而,始终有人需要出门与外界接触,家里患病的人越来越多。我年纪大了,而这孩子又年幼,家里人便让我前往最太平的涿水郡。我想起了孙姨,于是决定来投靠她。”
李氏摸摸孩子的额头,孩子睁开了眼,罗九重和李凤沼这才看到这孩子两只眼睛的颜色很特殊,而且两只还不一样。
罗九重说:“这是异瞳白狐。”
孙阿婆忙说:“你看!我就说九重道人知道的比我们多多了!你总是瞎担心。”
李氏似乎也回过味来,开心的说:“你们知道?知道这孩子为何如此?”
罗九重说:“如果说动物,其实很多动物都有异瞳,只是相对出现比较少,但其实养猫的人就知道,这也不是多稀罕的事。而白狐也是出现异瞳比较多的品种。”
李氏有些高兴反问:“那就是说,这孩子天生如此,不是得病或者中了什么邪?或是要变成妖?”
罗九重摇摇头说:“不会,就是他正常的颜色,应该也不影响使用。昆仑奴也有异色的眼睛,只是人很少出现异瞳罢了,其实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李氏高兴一时,又一时垮下脸说:“这可怎么办才好,现在还是孩子,我便只让他在家里,总没有人对一个婴孩关心。可是若是孩子长大了,那可怎么上街见人?”
罗九重仔细看了看孩子的脸问:“这是女孩?”
李氏点头说:“是,是一个女孩。”
李凤沼倒是说:“女孩本来就出嫁前少出门,你家中富裕又不要这孩子洗衣、砍柴。出门带围帽,在家就说眼睛有疾,绑丝绦便是。若是能买到琉璃镜也可用深色琉璃镜做成眼镜,也可以将瞳孔颜色遮挡一二。”
李氏问:“那这孩子亦亲之时该如何?”
孙阿婆到笑了说:“这孩子话都不会说,你倒是操心起成人礼之后的事了!孩子健健康康不就是好事吗?大不了养在家里一辈子,教她经商,养活自己便是。若是非要嫁人,她要看上普通人家,招了赘婿便是。若是看上富贵人家,她自己也知道这其中利害,便不会强求。反倒是比我们更自由,有何不可呢?”
李氏这次是真的听进去孙阿婆的话了,脸上也有了笑容,说:“先前你也这么跟我说过,可我就是觉得你并不能想得全的,也是担心这孩子有病活不长久,所以我也没听进去。不过九重道人说孩子不是病,你再这么说倒是真的宽解我的心思了。”
罗九重缓缓地伸出两根手指,轻柔地放在孩子那稚嫩的额头上,小心翼翼地放出一丝真气。然而,这丝真气眨眼间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吞噬殆尽。罗九重的眉头不经意地微微皱起,这细微的变化却没有逃过李氏的眼睛,她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担忧。
罗九重连忙解释道:“人呐,体内的阴阳之气理应平衡相当。可狐女若是生了儿子,就会阴阳失衡,偏向阴柔;但若是生了女儿,便会阴气过盛而阳气衰微。所以,得想些办法为孩子补充阳气,否则孩子可能难以正常成长,甚至会变成狐妖。”
李氏听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她的手紧紧握住孩子那稚嫩的小手,仿佛一松手孩子就会消失不见,眉头紧紧皱起,说:“这难道不是比生病更严重吗?”
罗九重连忙摇头,轻声说道:“夫人莫要担心,并不是这样的。所谓狐妖,就是已经有了灵智和修为的狐狸。孩子在母体里待了十个月,自然会受到妖气的影响,但孩子自身能够接受妖气,所以才会天然地带着妖气。这不能算是得病。”
李氏的心依然悬着,她焦急地问道:“那这会对孩子有什么影响呢?”罗九重想到了狐玄子,心中稍定,安慰道:“影响不大,解决的办法也有很多,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氏焦急地在袖子、衣襟和荷包中翻找了一遍又一遍,将能拿出的铜刀、银子和银票都尽数取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决然,说道:“我还有些家私,若是这些还不够,我会立刻让家人给我送来!”
罗九重小心翼翼地拨出一些到自己这边,他的声音中带着诚恳:“这些已经足够了,其他多余的并不是我的能力所能换取的,我不能收下,你先收起来吧。”李氏看着罗九重只顾着收拾他应得的那些钱财,丝毫没有推托收下的意思,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感动和欣慰。
两人小心翼翼地收好钱,罗九重才轻声说道:“在家中摆放一些法器,其实有些乐曲本身就是法器,只是摆放一些乐曲,这样也不会显得突兀。等孩子长大些,让她多学习这些乐器,会更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再者,每天午时一定要到外面晒晒太阳。若是遇到阴雨天或是冬天黑夜较长,就烤烤火。还可以将房屋内的墙铺上红色的墙布,红色是充满阳气的颜色,这样可以补齐阳气,孩子就不会妖化了。若是方便的话,每年都去道观里祈福,求平安符,这样便可逢凶化吉,就不必再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