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云长还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法子,不要脸的强留在影府里了。
对此,影信然表示:无耻小人!
而萧承暄不过是说了这么几句:“横竖只是府里多一张吃饭的嘴罢了,又不是养不起,你计较这些做什么?”
如此这般,影信然才消停了,勉强留下了云长。
入夜,影府安静得不正常,似乎风声停了,空气也静止不动了。
影信然半坐半躺在床上,只穿着亵衣,那衣带系得松松垮垮,健硕的胸肌和紧致的腹肌掩在雪白里衣下若隐若现。
露一半掩一半才最是勾人,诚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但这位有时候脑子一宕,就容易做出些让人难以直视的事情。
譬如现在,他就捂着胸口,面容状似痛苦,状似难受,像是什么病弱无力的娇娇客。
“暄暄,我这心蹦哒得厉害。”
“发病了,建议你找个大夫瞧瞧。”
萧承暄一边除去大氅,一边抽空给他一个眼神。
影信然:“……”
为什么总觉得他说的不是正经的?
“我说真的哎,这回我这心跳快得确实不太正常,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哦,那你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萧承暄的面色平静极了,显然影信然此前没少拿这种事情逗弄他,整得他都自动免疫了,甚至还因此学会了呛回去。
“不知道,直觉,很准的。”影信然咧着八瓣整齐的牙齿笑。
怎么就这么皮呢。
萧承暄轻叹了一下,把那件厚重的大氅搭在架子上,就要解腰封。
“砰”地一声,门被人撞开了,云长跌跌撞撞的闯进来,神色慌张。
“师父,救命啊,索命鬼来了!”
萧承暄眉心一跳,收回手指的瞬间人已经到了屏风外面。
“怎么回事?”他拧着眉问。
影信然下地,随便披了件衣裳,套上鞋子,就拿着大氅追了出去,仔细的披在萧承暄的身上。
“暄暄,夜里这么冷,当心着凉了。”
云长有种想要去死一死的念头。
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的当口,还管冷不冷?
“云长道长,不是我说你啊,下次要进来记得先敲门。没准一不小心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画面,我怕你无福消受,你那一对招子我可就笑纳了。”
影信然笑得像是索命的恶鬼,阴森森的。
云长有种前有狼后有虎的感觉,他连忙退出屋子,转身背对着他二人。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要是你真看见了什么,你已经瞎了。”影信然幽幽的说。
“好端端的,吓他做什么?”
“哼,谁叫他大晚上的来扰你?我心里不舒坦,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世子爷,我冤枉啊,我是真有急事。”
萧承暄曲指不轻不重的敲了一下他的额头,“没礼貌。”
影信然以鼻孔出气,却还乖乖的低下头来,给萧承暄摸他的头。
萧承暄揉了一把,才收手。
“什么索命鬼敢来我这里找死?”
云长要说话,又觉得背对着人说话实在是无礼,况且他身后这人还是他师父,要救他大命的人。
于是转过身来,也不怕影信然挖他眼珠子了。
“师父,你就没发现今夜府里不正常?”
“是太安静了。”萧承暄说。
云长莫名哽了一下,这样的小场面他这位师父好像并不放在眼里?
“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千山今夜恐怕是会来造访影府。”
那位来了梧京有好几日了,不可能不知道梧京的近况,而他师父这位新鲜出炉的国师可谓是最惹眼的存在了。
千山知道他在梧京,知道他拜了当朝国师为师,又知道他来了影府寻求庇护,绝对不可能不来影府一探究竟。
说来,云长也想笑。
千山不仅对各种各样的妖丹下手,对修为高深的同道之人也有觊觎,正如当年把他当做提升修为的蛊养一样。
“来就来呗,怕他不成?”
影信然对萧承暄就是无脑的信任。
在他眼里,什么事情都难不倒萧承暄,什么人都会是萧承暄的手下败将,也不知道他这些个念头是从何而来。
刚说着呢,一阵浓雾忽地侵进影府,转眼之间就把影府罩得严严实实,就算影信然站在离萧承暄一步之遥的位置,也很难看得清萧承暄的面容。
“暄暄,你在吗?”
“嗯。”
影信然靠近,准确无误的把萧承暄的揽进怀里,“你要保护好我啊,我害怕。”
真正需要保护的云长:“……”
浓雾遮眼,什么也看不清楚,但危险来临的那一刹那,云长还是觉察到了。
他几乎是堪堪躲过,然而藏在浓雾中的人穷追不舍,同他对了十几招。
交手的那一刻,云长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千山,他曾经的师父。
“师父,救命啊!”
早就知道了,他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果然,不过区区十几招,他就已败了,落在这个人的手里。
“徒儿,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无呢。”
浓雾散去,显出站在对面墙上的人。
千山穿着一身灰黑的道袍,一手执拂尘,一手掐着云长的脖子把人拎在半空。
按云长的说法,他比云长还大一轮,怎么也该近六十了。
可他并不是很显老,看起来比云长还要年轻上几岁,脸上并没有很明显的皱纹,头发乌黑,整整齐齐的用木簪束着。
整体看来是有那么几分超然物外的气质,细看他那张脸,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影信然冷嗤一声,专搞邪魔歪道的人,难怪会让人觉着不舒服。
千山好像才注意到这院里有别的人似的,他淡淡的瞥了影信然一眼,就挪开了视线,重新落在云长身上。
“那就是你新拜的师父?我道是什么样的能人,能入得你的眼呢,怎么看起来和你一样废物?”
云长一张脸憋得紫红,脖子还卡在千山手里,出气多,进气少,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的看向萧承暄这边。
“师……父……”
千山像是觉得有些新鲜,手劲松了几分,“不是早就与我断绝了关系吗,叫什么师父,谁还会应你?”
他显然是把手里的人当做了猎物,弄死之前还要玩上一玩,至于旁的,如影信然和萧承暄,他全然不放在眼里。
“他叫的人似乎是我。”
萧承暄抬眼看过去,声音清清冷冷的,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千山仿佛才看到他这么个人一样,微愣了一下,眯眼。
“原来,你才是那个传说中的国师,看起来不过是个病秧子,也不怎么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