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暄几乎是风驰电掣的赶到刑部大牢,急得他又一次把影信然丢在宫中御书房了。
影世子手伸出去了,连他一片衣角都没抓到,混不吝的影世子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了御书房,紧接着策马出宫赶往刑部。
原本萧承暄的目的地是苏酥所在的牢房,哪知道才到刑部大牢门口就被千山给截下了,萧承暄的心情很不好。
“我的未婚妻跟人跑了,我去找人,恰好遇到了此事,案子还是我让她去报的。
我的匕首落在现场纯属巧合,你们不能因此就断定人死了跟我有关系。苏酥连现场都没踏足,此事就跟他更没关系了,请萧侍郎立刻放人!”
“真热闹。”
萧承宇在,千山在,秦朗也在,正在交涉放人的事情。
“国师。”千山装模作样的拱手行礼。
“很好。”
迄今为止敢这么拦他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有那么一两个早已魂飞魄散不存于世间了,也有那么一两个如今还在幽冥地府挖土种曼珠沙华。
萧承暄把手中的龙形玉佩往萧承宇怀里一扔,“皇上口谕,萧侍郎放人吧。”
话音刚落,他人已经越过堵在门口的一行人,身形已至刑部大牢内部,千山施法欲拦,但没拦住。
萧承暄强行打断了他施法的过程,直接卸了他一条胳膊。
“苏酥若在萧侍郎这里出了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不小心掀了你这刑部大牢。”
他音质极冷,犹如千尺寒冰,瞥过去的视线又冷又凉,眸光锋锐。
人影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萧承宇面上满是焦躁,抓着轮椅扶手的手背上青筋鼓起,清晰可见。
“千山,我警告过你,让你谨慎行事,可你依旧我行我素。现在出了问题,你自己想好要如何向他交代。”
“你们说什么,苏酥出事了!”
秦朗越发的急切,却被刑部的人死死拦着,寸步也进不得。
“交代什么?”千山笑了一下,“此事该国师向我们交代才是,毕竟他一力袒护的好徒弟是只妖啊。”
“千山,你血口喷人!”秦朗肺都要气炸了。
他刚处理完退婚的事情,回来就听说苏酥被抓进刑部大牢了,就马不停蹄的来捞人,结果千山也不知是施了什么妖术,他怎么都进不去。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苏酥出事了,他还不知道现在苏酥是死是活。
还有什么妖不妖的,开什么玩笑,苏酥分明就是人!
“喂,劳驾,我问一下,你们有谁看见萧二公子了吗?”
影信然气都还没喘匀,刚到刑部就随手抓了一个人问,问的人皆一脸茫然的摇头。
等他寻到刑部大牢这边来,这边已经吵起来了。
“真热闹。”
影信然啧啧两声,扒拉开侍卫横着的刀就要往里走,那侍卫当即就要动,影信然一个眼刀横过去,震慑效果惊人。
“爷在战场上是拿你脖子上顶着的这玩意儿装水喝的,你这小侍卫若是非要给爷献上一个喝水的器具,那爷可就笑纳了哟。”
那人吓得手一抖,刀都要拿不稳了。
影信然臂力惊人,手按在人肩膀上的时候,犹如压了座山,动都动不了。
秦朗靠着他这蛮劲儿,终于硬挤到了萧承宇和千山面前。
“萧侍郎和千山道长,也该放人了吧,你这刑部阴森森的,没得吓坏了我家小哭包。”影信然玩世不恭的说。
“我看秦小公子胆子比谁都大,刑部再是阴森血腥,也没见他哭一声。要我说,只有他把人吓哭的份。”
“啧,你这老道真不会说话,上天赐给你一张嘴就是要你在我这儿满嘴喷粪的么,真是臭死了。”
影信然煞有介事的拿手扇了扇鼻子下,仿佛是真有什么难以忍受的味道从鼻子底下飘过去了似的。
千山其人,最恨有人说他老,虽然他实际年龄已经六十好几了。
但他看起来分明也就二十近三十的年纪,怎么看都是正当壮年,谁来了不说他年轻?
影信然不仅当着他的面戳他心窝子,还骂他。从前傲慢惯了,到哪儿都是被人敬着的,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竖子安敢如此造次!”
千山怒极,当下就对影信然出手,影信然还没出招应对,他身上就先绽出一道强光,不仅抵消了千山的攻势,还把对面一行人掀得人仰马翻。
千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萧承宇的轮椅直接被掀翻,连带着他整个人摔出轮椅,滚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满身的狼狈。
“好惨呐,你们是都不知道我家世子妃是当朝国师吗?他那么厉害的人,怎么会允许有人伤害他的枕边人。
那肯定是要留着什么东西保护的啦,敢对着我出手,千山道长真是勇气可嘉呢。”
他一脸认真的询问,一本正经的夸奖,躺在地上的人还没爬起来,先被他这话气得血气上涌。
“秦侍郎,还傻站着干什么,路都给你清干净了,还不赶紧去救你弟弟?”
秦朗如梦初醒,脚才迈出去,就见里面拐出来一个人。
萧承暄一身浅色衣裳,衣摆处沾了几处血迹,犹如雪上红梅,眉宇之间如凝霜雪,周身冷得不近人情。
他怀中抱搂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很小的一只,团成一团缩在他手上,毛发艳红得刺眼。
细看那毛发有些湿淋淋、黏糊糊的,嘀嗒嘀嗒的往下滴血,滴落在萧承暄如玉一般的手指上,灼目得紧。
“暄暄,小哭包呢。”
“国师,苏酥呢。”
秦朗目光止不住的往萧承暄怀里那一小团移,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炸开了花,答案呼之欲出,可他喉间哽塞着说不出话来。
萧承暄下巴朝下点了点怀中那一团,“在这里。”
他声音比平日里什么时候都要清寒,寒得刺骨,仿佛是用千尺冰下的凉水浸过了一道。
影信然凑上前去,怀中的那一团动了动,艰难的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圆眼看了他一下,就又无力的垂了下去,难受的闭紧了双眼。
“一只狐狸?”
影信然不太敢相信他的好大儿变成了一只狐狸,偏头向萧承暄征询答案。
秦朗目光眨也不眨的盯着萧承暄怀里那只没比巴掌大多少的狐狸,想伸手去碰又不大敢,只能不尴不尬的站在萧承暄身旁。
小家伙像是就吊着一口气,脆弱得轻轻一碰就要碎了一样。
“国师,我弟弟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萧侍郎大概这辈子声音都没这么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