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就算是立刻启程，从小岛乘坐飞船回到科学研究院，也得好几个小时的时间。
雁北游倒是提出过，可以召唤出他的伴生兽，两个人骑着大黑龙回去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
叶南洵思考片刻，谢绝了雁北游的好意。
“顾平生已经二十多岁了，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一个小孩，”叶南洵语气平静的说道，“有些事情，只能他自己想开了才行。”
“我们小洵……很适合做一个老师。”
“这是夸我吗？”感情略显迟钝的omega，面上带着些许疑惑。
“嗯，是在夸你，夸你聪明。”雁北游扬了扬唇角，拉着叶南洵的手登上飞船。
虽然谢绝了让雁北游用黑龙带他们立刻回到梦城的计划，叶南洵一登上飞船，还是立刻打开了和曹溪的视频通话。
“叶老师……”画面里出现叶南洵身影的一瞬间，曹溪的一双眼睛瞬间红了。
“顾平生现在在哪里？”叶南洵问道。
听到老师冷静的声音，曹溪抬起手背往眼睛上擦了擦，几个呼吸下来，已经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曹溪：“医生刚刚给他打了镇静剂，他现在在屋子里睡着了。”
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曹溪拿着手机转过去，让摄像头对准他对面的房间。
房间的门半敞开，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一张床，床上的被子隆起，看着是一个大个子的身影。
重新把手机屏幕转回来，曹溪大致和叶南洵说了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最近学校通报了蒋英违规违纪违法的处理决定，顾平生他爸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顾平生和我们一起联合举报蒋英的事情。”
“他们两个人跑来学校，一见面就打了顾平生好几巴掌，骂他……骂他……”
曹溪的眼眶又瞬间红了起来，牙齿咬着下嘴唇，沉声说道：“他们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
那些话曹溪实在说不出口。
也没法理解，为什么顾平生的父母不去关心顾平生在蒋英手底下受到的不公对待，反而认为顾平生公开举报自己之前导师的行为让他们很丢脸。
学校公共区域发生的争吵，主角之一还是蒋英此前的学生，很快有不少学生围了过来。
当着那么多老师和学生的面，顾平生的母亲居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父亲的巴掌和强硬的措辞，没能让顾平生改变决定。
眼看着从前听话的儿子，现在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他们的命令，两个人开始卖起惨来。
看到母亲跪下的那一刻，顾平生的一张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明明已经有了亮光的眼睛，又再一次蒙上了绝望的死寂。
曹溪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咬牙说道：“他妈就跪在地上，疯了一样地用脑袋砸地，哭着说顾平生是不是要逼死她才甘心，一直骂顾平生……”
曹溪多少知道一点点关于顾平生家里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些事情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会这么可怕。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已经感觉无比的尴尬和窒息。
难以想象，顾平生当时心里该有多绝望，才会想要撞死在父母的面前。
远远看着头上包裹着纱布的顾平生，曹溪怔怔地呢喃：“老师，我不明白，顾平生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面子……面子能比孩子还重要吗？”
叶南洵和雁北游赶到科学研究院的时候，顾平生刚刚醒了过来。
曹溪坐在床边，沉默着不说话，低着头背对着顾平生，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削苹果皮，一边凶巴巴地说：“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抢走我手里的水果刀！”
顾平生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但还是透着几分苍白的病气。
看着曹溪单薄的脊背，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先说了一声“谢谢”，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你和我道歉干嘛？！”削好了苹果皮，曹溪直接把水果刀放进随身携带的刀鞘里，塞进自己衣服里，又拉起拉链。
回头瞪了眼顾平生，曹溪骂道：“水果刀我放衣服里了，你记住啊，你是alpha，我是omega，你敢动手我就骂你非礼！”
顾平生慢慢摇了摇头：“不会的。”
曹溪把削好的苹果塞进alpha手里：“什么不会，你连死都不怕，还怕非礼一个omega？”
两个人左一个非礼，右一个非礼的时候，叶南洵和雁北游恰好走了进来。
“小溪，平生。”
曹溪先是一愣，随后立刻站起来，看到叶南洵的一瞬间眼睛都在发光：“叶老师！”
看到叶南洵身旁高大的alpha，曹溪声音弱了一些：“师公。”
这一次轮到叶南洵愣了，他松开和雁北游握在一起的手，说：“你们喊他雁哥就行了。”
“我觉得师公也挺好的，”雁北游倒是很满意叶南洵这学生对他的称呼，“小洵，你和曹溪先出去处理其他事情，我和他聊两句。”
叶南洵“嗯”了一声。
来的路上，他和雁北游就这个事情讨论了一会儿。
叶南洵毕竟太年轻，涉及到家庭方面的经验格外稀少，加上又是个不太会说话的，想安慰顾平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比较合适。
叶南洵和曹溪两个人离开了房间，雁北游缓缓把门关上。
“小溪，吃饭了吗？”视线从关上的门上收回来，叶南洵问道。
曹溪摇了摇头。
“你去买点吃的。”
“好。”
曹溪离开后，叶南洵和研究院方面谈了今天的事情，随后和警官取得了联系。
等他的事情办完，曹溪也拎着大袋小袋的外卖回来了。
东西刚放好，屋子里的门也开了。
雁北游对着两个人露出一个微笑，说：“没事了。”
雁北游说没事了，就是真的没事了。
“曹溪，我想吃肉，你有没有买汉堡？”屋子里传来顾平生的喊声。
曹溪抿着唇，一边大声说着话，一边大步拎着外卖跑进屋里：“喊什么喊，我买了牛肉和鸡肉的汉堡，便当也有，全都有肉，饿不着你！”
叶南洵和雁北游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
他们两个人各自拿了一份盒饭，在另一间房里面对面地坐着吃。
“北游，你都和平生说了什么？”手里拿着筷子，叶南洵吃了口红烧牛肉。
就雁北游进去出来这么一会儿的时间，他明显感觉到顾平生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我只是让他接受父母不爱他的事实。”拿过两瓶水，雁北游拧开一瓶递给叶南洵，自己另外拧开一瓶。
仰头喝了几口水，雁北游说道：“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有为自己活一次的权力。”
道理都是很简单的道理，缺的是一个告诉顾平生放下畸形亲情的人。
叶南洵伸手过去，手指握住了alpha的指尖：“我先回家里两天，然后我们再去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