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止扔回空碗,打开食盒的隔层,取出下面的白粥。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备热汤和剪子,伺候你家郎君梳洗?”
颜声咽了咽唾沫,低声询问,“剪子是用来干嘛的?”
他摸了摸脑门,莫非是给他主人来个了断?
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苏行止扫了一眼,男人捂住了下腹。
他又不是面具人,作何这么怕被她阉了?
她吹凉勺里的白粥,“自然是剪开伤口边上的衣物。”
“一会儿你伺候郎君沐浴的时候,撕开衣料沾些热水,晕开一些,会好撕一点。”
颜声轻拍着胸脯,“是,我现在就去准备。”
等颜声备完热汤,一碗白粥见了底。
苏行止放下碗,掐着男人的脖颈往浴桶处拎。
见他死活不肯进去,双手一抱,费力把他扔进了进去。
苏行止按着他的脑袋,粗粗喘气,该说不说,这么大高个抱起来可真费劲。
“颜声,你过来伺候。”
“颜声?”
“颜声啊!”
颜声站在门外瑟瑟发抖。
快速关上门就遁了。
顺道把附近伺候的人都轰走了。
苏行止出门喊了大半晌,只觉今日的沁风霁月,安静到诡异。
折返回来时,男人安静地趴在浴桶上,眼底似是有了些许笑意。
苏行止抓来一个帕子,取下他发间的簪子,拢着青丝替他梳洗。
“你可别多想,我只是还你的恩情。”
“今日我便伺候你一回,明日过后,我不会再来了。”
男人唇畔刚扯起的弧度,骤然碾平弯下。
连带着几分笑意的眸子,再次归于沉寂。
此刻他恨不得毒哑她。
苏行止指尖穿过青丝,抚上他的后脑勺,指腹下能摸到,好几个未消退的鼓包。
“对不起,害你受了这么多的伤。”
“爷心疼吗?”
她口是心非道,“一点都不心疼,我只不过是愧疚。”
跌在枯树的那一刻,她的心底,有过片刻的怦然心动,来的猝不及防。
可她分辨的清楚,倘若换做是其他有点姿色的人,她一样会心生悸动。
既是没有不同,是可以代替的,大抵便不是爱吧。
梳洗完头发,苏行止小心撕着他伤口处的布料。
偏他不喊一句疼,似是一个死物一般,面上没有半分情绪。
她压制不住翻腾的情绪,泪滴落在他的脊背上。
等到撕下所有布料,淋漓的血珠沿着脊柱蜿蜒而下,她更是崩溃到要避开他。
“下身你自己清洗,我去为你换一床新被褥。”
“等为你上完药,我再离开。”
说完话,苏行止转身出了门,遇到门口站着的颜声。
“你们的被褥放在哪里?”
颜声低头看着眼睛哭的通红的女子,轻声回应,“直走尽头处,有一间杂物间,最里面的柜子里有。”
“你进去伺候他吧。”
“是。”
颜声取来里裤,坐到祈玄逸身边,“主人,苏姑娘她怎么哭了?”
“不知道。”
祈玄逸淡淡扫了一眼后背,这点小伤,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哭。
还不如她刺的伤口疼。
默了片刻。
祈玄逸冷不丁问,“颜声,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