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师父宋大仙儿的回复,我的心脏狠狠的一跳。被如此轻描淡写的否定了全部,心中难免涌起了几丝火气,语气中也不免带着几分不服的反问道
“既然弟子说的不对,那真相到底如何,还请师父赐教!”
“好啊。”师父宋大仙儿笑笑道“你说孙茹茵怕丈夫知道自己虐待女儿,又说苗苗的父亲不在意带绿帽子,但很心疼苗苗。那孙茹茵和她小叔李天华,为什么还要因为被女儿撞破奸情,而虐待苗苗呢?这难道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
闻得此言我登时愕然,昨晚梦中孙茹茵在暴雨天,逼迫女儿苗苗站在院子中淋雨的画面给我带来了太多的震撼。以至于我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最初孙茹茵又是为什么,要下手虐待女儿的呢?
毕竟村里早就有不少人在传孙茹茵和小叔李天华的流言蜚语,就算没女儿告密。她的丈夫恐怕也早就对此有所猜测了。闹到这个地步,未免显得有些画蛇添足。
看我迟迟没有回应,师父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像我们道门中人窥探天机,最为忌讳的便是只窥一斑而妄猜全豹。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告诫你,这第一节课要教你的,便是不要成为陷入因果无法自拔之人。”
“以卦问天如盲人摸象,摸到腿便说是柱子,摸到肚子又说是墙。那这卦不解也罢,强行推演不过是贻笑大方。用这种方法莫说是治病救人了,不害了别人就该给祖师爷烧高香喽。”
“你于修道一门,确实有些天赋。但若因此便沾沾自喜妄自菲薄,那还不如毫无天赋的莽汉。至少后者不会盲目相信天赋,而让自己误入歧途。今天这件事便是个教训,从今往后你当谨记在心,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了。”我喏喏应道,但还是心有不甘的问道“那师父,孙茹茵为什么要冒险虐待苗苗呢?就像您说的那样,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并不是多此一举,这其中的隐情远远要比你想象的复杂的多。”师父宋大仙儿长叹一声,语带惋惜的说道“可怜了苗苗这个孩子,平白受了这番磨难。”
“你猜的没错,孙茹茵的丈夫李天中,确实有怀疑弟弟李天华和妻子有染。但他自己毕竟常年不在村中生活,妻子不贞这件事终是难以防范。便是休妻在娶,又怎能保证下个妻子就能在家耐得住寂寞呢?”
“所以对孙茹茵来说,自己出轨的事情被丈夫知道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只要没有被丈夫抓到切实的把柄,那么这婚姻还是能够顺利维系下去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和李天华的事情被苗苗看到了。而已经上小学的苗苗,已经模糊的知道了自己是怎么出生的。所以苗苗就误以为,叔叔李天华才是自己真正的爸爸。而亲生父亲李天中,则是自己的伯伯。”
“对于李天中来说家里的妻子背着自己出轨弟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如果苗苗是他唯一的女儿,如果得知孩子可能不是自己亲生的。这可就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了。”
“啊这…”听到这里,我登时恍然“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孙茹茵不许苗苗说出来的真相…但苗苗是不是李天中亲生的,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可以了不是吗?何必闹到这步田地呢?”
“这就是整件事中,最难办的地方了。”师父孙大仙儿摇摇头道“李天华和哥哥李天中,乃是一母所生的同卵双胞胎,长的可说是一模一样。正是因为去做亲子鉴定,也未必能分辨出两人谁是真正的生父,所以李家的媳妇孙茹茵,才选择冒此风险。谎称女儿中邪求我抹除记忆,从根本上杜绝苗苗并非李天中亲生这个流言出现的可能。”
略作思忖我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同卵双胞胎并不是不能通过亲子鉴定来判别后代。只是常规的鉴定方式是难起效果的,必须要进行全基因组的测序。对孙茹茵这样并不了解这些知识的普通人来说,这确实是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一旦丈夫李天中对此产生了疑心,那么再想解释就百口莫辩了。
相反借助这次驱邪大会,不仅能够抹除苗苗关于自己出轨叔叔的这段记忆。还能借用师父宋大仙儿的威望,洗白自己和小叔李天华之间的关系。把关于两人的传言定义为妖邪作祟,以此杜绝后患。
“那…苗苗真的是她父亲李天中亲生的吗?”
“是的,而且是李天中唯一的子嗣。”宋大仙儿抽了口烟补充道“你以为李天中在外面经商就很老实吗?他同样也包养了,不少相好和情妇。只是这么多年来,再也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所以对苗苗格外的疼爱。若是听到了女儿可能是弟弟和妻子所生的流言…”
“恐怕这李天中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孕不育了是吧?”我苦笑着接口道“那孙茹茵就真的是,没法和她老公解释清楚了。”
“正是如此。”
“可就算是这样…那孙茹茵出轨和虐待女儿,也是不对的吧?总不能因为李天中在外面鬼混,就说孙茹茵背叛婚姻和虐待女儿是对的吧?”我固执的说道“大人们犯的错,为什么要让孩子来承担?”
“就是因为这是大人犯的错,所以才要保护好孩子。”师父宋大仙儿语气平静的说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抹消了苗苗这段记忆,她还能拥有幸福的家庭,和在她看来永远爱自己的爸爸妈妈。可要是将此事公之于众,你觉得最后受伤最深的又会是谁呢?”
“这…”我一时语塞,末了忍不住吐槽道“李天中要是真在意这个独生女的话,那就不该丢下孤儿寡母一个人在外面花天酒地。这都什么时代了,李家那么有钱在工作的城市多买套房很难吗?”
“不管李家赚了多少钱,都要留着自己的根在这蚌阴村中居住。”师父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语气萧索的说道“这是蚌阴村的传统,也是蚌阴村所有人不愿放手的宿命…”
“宿命?”我听的一愣,忍不住追问道“师父,为什么这么说啊?”
“哦,没什么。年纪大了,随口说说罢了,不用在意。”师父挥了挥手道“该知道的你也都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