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颜六色的昏暗灯光打下,KtV包厢里的氛围更显加迷离。
坐在右手边的胡宁搂了搂身边的漂亮姑娘,指着前面站着的一排妹子,
“安子,赶紧挑一个,你就说,哪个比林轻影差了?”
过了好一会,没听见任何动静。
胡宁转过头,看着坐在中间的好兄弟,陈安竟然左手放在膝盖上,托着脸昏昏欲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左手边的韩宇及时跟进,“就是,安哥。我跟你说,那林轻影不是什么好鸟,她就是故意吊着你的,赶紧忘了她。今天晚上,咱们哥仨好好享受一把生活。”
陈安依然没有反应。
“啪!”胡宁一巴掌拍在陈安的脖子上,“喝蒙了?不能啊,这才喝了多少?”
看着地上、桌子上满满的啤酒瓶子,“两件还没喝完呢。”
陈安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他转过头,看了看右手边的胡宁,然后又转过头,看着左手边的韩宇,神情竟然莫名激动起来。
“别看我们两个了,赶紧挑个妹子。”胡宁大大咧咧地催促着自己的好兄弟,
“那个林轻影,害了你差不多快两年了,该放下了。”
陈安看向前面,十个穿着各异的妹子花枝招展地站在那里,清一色都是美女。
忽然,他睁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第六个位置上的那个美女——她穿着一件青花色的旗袍,身姿阿娜,显得清纯动人,却有着一双桃花眼,顾盼生姿——小倩!
陈安心里忽然有如翻江倒海,他把目光转身右前方——迷蒙夜色四个字映入眼帘,四个大字上面,一个LEd时间表上20时34分很是醒目。
但他看的不是时间,而是时间下面那几个小字——2009年4月30日。
陈安顿时如遭雷击,大脑中一片空白,接连深吸好几口气。
“20年前,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关键节点?我是重生,还是临死前曾经发生的一些刻骨铭心忽然的回现?”
陈安平复了一下心情,忽然站起身来,给胡宁一个大大的拥抱,转身又抱了抱韩宇。
“宁哥,小宇,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就不玩了。你们玩得开心,我先走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受林轻影的影响了。”
说完,在两个兄弟的震惊中,陈安转身跑了出去,似乎真有什么急切的事情要处理。
“玛德,这叫什么事,我们两兄弟看你为情所困,心里难受,出钱让你出来嗨皮,结果正主跑了。”胡宁骂骂咧咧。
韩宇挥了挥手,“算了,宁哥,安哥走了,咱哥俩继续嗨,总不能钱花了,不好好玩吧。”
陈安跑出迷蒙夜色,看着这略显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车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是那种很老的款式,没有之前四处可见的bYd、奔驰、宝马,反而是倭系车辆较多,还有很多摩托车不时呼啸而过。
街道勉强算得上干净整洁,但以陈安的眼光来看,这里还是比较凌乱。
不过也正常,这种KtV一般也不会开在最整洁的地方。
陈安闭上眼睛,感受着凉凉的晚风,酒一下醒了许多。
循着记忆,他穿过两条小道,走了五百多米,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景色——紫腾江,江城的母亲河。
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他有些不真实地伸出手掐了掐自己的脸庞,摸上去显得滑嫩细腻,还挺疼!
陈安把手放在江畔的石制护栏上,入手凉爽,带着丝丝磨纱感,无比真切。
这不是做梦,我真的回到了20年前!
陈安胸中仿佛有烈火在熊熊燃烧,他压抑得难受——激动,惶恐。
他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紫腾江大声叫喊起来。
“啊——”他想把心中的兴奋跟焦虑一起喊出来。
他声音嘹亮,平时还是班里唱歌的一把好手,气韵悠长,都没换气,接连吼了半分多钟。
来往行人,不少把目光投向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一对老人从旁边走过,被忽然响起的吼叫声吓了一大跳。
老爷爷赶紧拉着老伴快走两步,差点没摔倒。
“赶紧走,这小伙子可能发疯了,要是冲我们来,我们俩这老骨头说不好就得交待在这里......”
一对年轻的情侣对着陈安指指点点,
“老公,你说那个小伙是不是失恋了啊?他不会跳河吧?”
“别管了,真要跳我们也救不了,最多帮忙报个警......”
陈安平复好了心情,没有管路人诧异的眼神,反正谁认得谁,自己再往前走两百米,明天同桌吃饭可能都认不出彼此。
他慢慢走着,心情终于平静下来,掏出兜里的手机。
那是一个诺基亚的翻盖机,陈安竟然一下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型号,习惯了大屏智能手机,这个老古董着实还让陈安好一阵摸索。
足足过了两分钟才大概弄清楚它的操作。
他找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号码,一时间刚刚平复下去的心情忽然又激动起来,握着手机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他按下播号键,心里焦灼地呼喊着:接啊,一定要接啊,哪怕是梦,也要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江省,化县,某个农村里,陈慧芳拿着手机,略显粗矿的声音砸向正在看电视的萧益国。
“安子的电话,赶紧把电视声音关小一点。”
“儿子,怎么了,给妈妈打电话,是没钱用了吗?妈明天叫你爸去镇上银行给你转两千,过节了,好好跟朋友出去玩一玩,别苦着自己......”
熟悉的声音,关切的话语。
陈安眼眶瞬间湿了,泪水轻轻滑落,他赶紧用手擦了擦,吸了吸鼻子。
“妈,我有钱,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
操劳了大半辈子的农村妇女陈慧芳,听见宝贝儿子这直白的话语,顿时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你这家伙,说什么呢,想妈了放暑假就早点回来,妈妈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猪肚鸡,家里还养着好多母鸡呢,给你留着。”
“嗯,一放假我就回去...”陈安的声音有点哽咽。
“儿子,你这是咋了,听你声音不对啊,是生病了吗?”
“没有,妈,刚刚抽了口烟,被风一吹,又倒吸进嘴里,呛到了一下。”陈安赶紧撒个谎。
“你个臭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吸烟,不要吸烟,对身体不好,就是不听。”陈慧芳又开始唠叨起来。
陈安丝毫不觉得烦,很是耐心地听着这温馨的叮嘱,连连答应下来。
“好的,妈,我戒烟,从现在开始就戒,以后都不抽了。”
陈慧芳接连说了十来分钟,大部分都是她在说,陈安在听。
她说得也差不多了,陈安笑着问:“妈,老爸在吗,我想跟他说说话。”
“萧益国,儿子电话,快点,别让儿子等急了。”
萧益国接过电话,“儿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主动要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