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林业回过头。
早就听到两人在后边嘀嘀咕咕，尤其瑭哥笑得别提有多欢乐，但校霸的欢乐不是他能分享的。
现在见两人站起似乎要出去，他问道：“瑭哥，你们去哪儿乐呵啊，带我一个？”
“你忘了明天浔阳江头的琵琶行了吗？如果你忘了，那么你记得明天早读抽背的灭绝师太了吗？”
林业捂着胸口：“我还是背书吧。”
两人离开教室，并肩……隔着半步而行，走在校园的小道上，偶尔能听到教学楼齐声朗诵时的声音，也能听到操场上口哨有节奏的吹着。
迎着微风，阳光恰好，只是流淌在两人之间的谈话，与风景无关。
“打人这事，为什么没提我？”
保持沉默对哔哔机无效，只会适得其反，楼巍回答：“没用。”
顾瑭调转脚步，挡在楼巍面前，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你说我没用？看没看到是谁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干净利落地将刘栋掀翻在地上？”
楼巍很不情愿地解释：“你我同班，提了没用。”
啊，这个意思啊，多说这几个字会死吗？会死吗？大概会死吧。
“所以你不挣扎了？”
“麻烦，没区别。”
归根结底如果不是这位转校生非要去找校霸聊聊不羁放纵的人生，还找错了，应该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也总会在某天发生，迟早的问题，刘栋就不是个吃亏后不找麻烦的人。
麻烦他懂，没区别什么意思？
顾瑭看着楼巍，又从那双原本应该温润的眼形中看到无法逃离的深沉和无法撼动的疏冷，像是对什么都无所谓，也的确不像伪装。
楼巍没有解释，像个蚌壳似的，非得撬一下，吐一下。
又是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看着有点不爽呢，谁还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
“我看侯萌挺关心你的，为了记过一事偷偷哭了。”
“换个人只会哭的更惨。”
顾瑭难得赞同，也是，除了校霸，其他都是好学生，好学生记过的确要疯。
“可对我而言区别大了，我的丰功伟绩凭什么落在你身上呢？没人对你说过不劳而获窃取劳动成果是很可耻的吗？”
楼巍：“没有。”
“我就知……”顾瑭一噎，本以为他会一直不搭理人，没想到还能堵人，“我忽然发现你挺闷骚的，闷骚是当不了校霸的。”
“花心就能？”
顾瑭不敢置信，没想到这人看着冷冷淡淡，嘴巴还特么挺毒的！之前完全被他温和冷淡的长相给欺骗了。
“我还不是为了……”
“叮铃铃铃……”
“操，下课了，快走。”
顾瑭想起正事无暇理论，二话不说就要跑，然而同桌站着无动于衷。
队友不给力怎么办？
“您老动动腿行吗！”
他拽起楼巍的手腕不顾对方是否抗拒，已经一阵风似的朝着医务室席卷而去，肆意奔跑的身影自由自在，带起脚边准备落叶归根的叶子重新投向半空，再舞一曲。
只是两人还没抵达，石艳玲已经换下白大褂正好出来锁门，顾瑭二话不说当先冲了过去。
“老、老师——”
石艳玲背着声音吹了吹额前的碎发，内心将来人问候了一遍，早不来晚不来，吃饭时间遇到学生来事，红烧肉就没了！一周就一次的红烧肉！她最后的倔强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转过头，眼前一亮，这时尚的发型、这漂亮的眼睛、这青春的笑容，该怎么形容这一切？那就是帅！
“同学，哪里不舒服啊？”
“老师，我是来看望陈宇同学的，大家都很关心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顾瑭一脸关心，那担忧的模样，都没人怀疑他不是八班班长了。
“这样啊……”石艳玲半是惋惜半是庆幸，留不住好看的颜值，至少还有红烧肉，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别担心，已经上了药在休息呢，你进去吧，出来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一下哦。”
“谢谢老师，祝午餐时光愉快。”顾瑭微微一笑，笑容仿佛带着烛光晚餐的浪漫，石艳玲看的差点崴脚，其实红烧肉也可以不要了。
等人走了，顾瑭鬼鬼祟祟朝后招了招手，楼巍别无选择抬脚跟上，眼神透着古怪，似是对这人又有了新认识。
渣男果然不分年龄。
“你看着我干什么？还用那么一脸便秘的表情。”顾瑭一脸疑惑。
楼巍一脸黑沉。
“你别自闭，哥就是这么帅，没人能取代。”顾瑭在下巴比了一个?，朝同桌挑眉放电。
楼巍绕过顾瑭，当先进入医务室。
中午放学，住的近的学生回家吃饭休息，住的远的和住宿的直接在食堂用餐或者在外边小吃街吃饭，然后随便在教室趴一会或者回宿舍休息或者自由活动。
听着后方教学楼传来犹如万马奔腾的脚步声，顾瑭迅速闪进了医务室，压低声音。
“你们学校吃个午饭真能拍一部饿狼传说了，就昨天刚下课，教室就消失了一半人，我才站起，又消失了一半人，等我走出教室门口，剩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你们？”
顾瑭意识到自己失言，从穿上这所学校校服的那刻，不，其实从离开那个家的瞬间，一切早已回不去了。
他现在是津阳三中高二七班顾瑭，其他什么都不是。
“我们，是我们了。”
楼巍斜了顾瑭一眼，感觉哪里有些违和，至少跟哔哔时候判若两人。
“所以同桌，你千万不能舍我而去啊！”
楼巍：有病！
医务室的空间比教室空间大了一些，中间用一堵薄薄的带着一扇门的白墙隔开，类似医院一半是看门诊的一半是住院的。
石校医看着有点不太靠谱，大大咧咧犯花痴，但做事还比较细致，放药的柜子、抽屉都已经锁上，电脑也设了屏保。
隔着单门的玻璃，里间有两张床，跟宿舍楼里的床相差不大，中间挂着蓝色的遮挡帘子，此时，目标人物正躺在一张床上休息。
“好戏？”楼巍抬了抬下巴，压低的声音少了冰渣子，凉凉的，消暑。
“不急，等主角来了再说。”顾瑭也轻声说话。
楼巍自然知道顾瑭在说谁：“你确定他会来？”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99%，要赌吗？”顾瑭一脸兴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