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巍余光一扫，钦点越恐怖越好的人，身体正不由自主地往他这边靠来。
对方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眯着一条缝，又闭上，再睁开一只眼，又立刻紧闭。
片中的女鬼张开涂着黑色指甲油的五指，对方的五指就攥紧他的手指，女鬼忽然收拢五指，对方的五指就钻入他的指缝几乎要嵌进去。
当一个近景猛然怼上没有眼珠的女鬼时，对方端着奶茶的手一用力，饮料随着吸管嗞了出来，溅了他自己一脸。
楼巍眼疾手快，立刻抽过纸巾，替丢魂的人擦拭。
顾瑭回过魂，感觉眼睛有点难受，又揉了揉，眼眶里立刻浮现一层泪水。
“溅到眼里了。”
“别揉了，我看看。”楼巍抬起顾瑭的下巴，将纸巾按在内眼角，“现在呢？”
顾瑭眨了眨眼睛，睁开的刹那，对上了近距离俯视的眼睛，清清冷冷中仿佛带着夜火，有点灼人。
“可……以了。”
顾瑭移开视线，楼巍坐回位置。
“你……怕恐怖片？”
“谁说的，就有一点点被吓到。”顾瑭纠正。
“那继续？”
“继续啊。”
无风的夜晚，斑驳的窗户缓缓打开，在空灵的哼唱中，镜头拉近，正要往下，又骤然抬起，对上了一张倒挂的没有眼珠的脸。
顾瑭条件反射后仰，高脚凳没有椅背，楼巍抬手拦了一下，顾瑭一把将人抱住。
“快关快关！”
被束缚着双手的楼巍，不知道该用眼神还是意念关掉视频。
“快啊快啊！”
楼巍曲臂，从他耳朵里摘下蓝牙耳机，顾瑭终于呼出一口气。
“我去，这么恐怖的。”
楼巍一言难尽：“害怕你还点。”
“我小时候看过一次，被吓到了，后来就再也没看了，这不人大了胆肥了，我又觉得我行了，想着大白天的，挺亮堂的，有你陪着，应该不至于镇不住。”
“现实世界又不存在。”
“怵这玩意又不妨碍。”
“那校园恐怖传说呢？”当初养鸭场一套一套，还以为对恐怖片的观感就两个字，刺激。
“我理论知识丰富啊，不同次元能一样吗？”
顾瑭坐直身体，转头，跟满屏黑发中没有眼珠的脸再次相对。
“你还没关！”
他再次抱住身边的人。
“你让我用哪只手关？”
“哪只都行！”
楼巍抬了抬手：“你先松开。”
顾瑭抓着没放：“你先关掉！”
楼巍动了动手，抽不出来：“我手被你压住了。”
顾瑭感受了一下，的确是，他腾出一只手伸向手机：“上下左右，哪边？”
“往前10厘米，右偏下45度4厘米。”
这怎么测量？
顾瑭往前探了探，又伸了伸，终于碰到手机。
然而画面忽然一跳，手机传来一个视频通话，写着的是姑姑，显示的是小表妹。
顾瑭没有看到，手指点了上去。
“哎呀，哥哥怀里的是漂亮哥哥吗？”
顾瑭一听声音，这才觉得哪里不太对，立刻坐好，挂上笑容。
“小表妹好啊～”
“漂亮哥哥好～哥哥周末没有回来陪桐桐，是因为陪漂亮哥哥了吗？听老妈说哥哥受伤了，是漂亮哥哥在照顾吗？”
“当然了，24小时贴身照顾。”
“哇哦，刚刚难道就是书上说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抱吗？”
“是啊是啊。”
“我学会了，店里有个哥哥教我写作业，那真是救了我的命啊，我也要抱抱，那我不打扰你们喽～”季雨桐按了结束。
“你幼不幼稚？”
“不幼稚的话，我以身相报？我倒是不介意啊，你敢吗？”
“吃亏的又不是我。”
两人相视一眼，齐齐转头看向前方，视线又在玻璃窗上不期而遇。
顾瑭猛然站了起来。
真是见鬼了。
就不应该看恐怖片。
没事瞎挑战心脏承受力做什么。
“我手机心跳有点问题，我去看下，你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楼巍就见对方犹如遁地一般，眨眼不见了。
店里的服务员：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手机维修店，顾瑭转着打火机，眼神若有所思。
不对劲，不对劲。
一定是同桌不对劲，影响到他不对劲。
顾瑭要来备用机，在搜索框输入几个字，又删掉。
同龄人的问题，得问同龄人。
顾瑭登入不学无术论坛，新增问题，发布。
楼巍刚到寝室，叶劭的微信就来了。
刀口舔血：颜神上线了，论坛疯狂了！
刀口舔血：颜神在线出题，你快去看看！
对方的题目一向很多陷阱，能让人冷静，楼巍登入论坛。
置顶的第一条留言，后边标着hot，时间显示刚发没有多久，他点进去一看。
已知：我有一个朋友，性别男，他有一个同桌，性别男，两人和平共处，互帮互助，我朋友最近看他同桌眉清目秀，两人对视自带电流。
求：这个同桌哪里不对劲？
底下留言已经一大串。
【条件不够充分啊，这个同桌原本就眉清目秀吗？】
【对视的确会产生电流，我在一本书上看过，要从生理学角度分析，涉及生物电学。】
【我也看过，眼神对视时，眼球中的视网膜受到光线刺激，这种刺激会传递给视神经，然后再通过视觉皮层传递到大脑，大脑会解析这个信息并给出相对反应。在这个过程中，身体也会产生生物电信号，从而给人一种被触电的感觉。】
【楼上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颜神求的问题依旧得不到解答。】
【这不是考试题目吧，感觉更像是恋爱问题。】
【颜神，你确定是有个朋友？】
【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不是恋爱的地方。】
【恋爱问题难道不是问这个朋友哪里不对劲？】
【以颜神那众人皆丑他独帅的自恋程度，像是会陷入恋爱问题的人？】
【有道理，颜神的题目感觉不能看表面，再仔细品品，总有哪个知识点能解决。】
【肯定是我们的知识储备不够。】
楼巍想了想，虽然已知条件有点不同，但描述的意思基本相似，在后边留言：同求。
楼神一留言，论坛就要完。
整个不学无术的站内成员，顿时沸腾了，这题下边的留言越来越多，思路越来越广，曾经潜水的、躺尸的，纷纷涌现。
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这道能让楼神和颜神都无法解决的题目，不知道藏着什么玄机。
顾瑭看着危楼的两字留言，大半年没有消息，风格跟同桌倒是有点像了。
久违了，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