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十二那边,穷寇本不应追,但这两个黑衣人不同,她看他们与常荣过的那点招式,依稀觉得是他们唐门的武功。
她轻功了得,不多时就发现两人踪迹。
那两人似是不熟悉安阳府的路,跑进了一条死胡同,还欲翻墙,却听见后面有人喊。
“三七、三八,你们站住!”
那两人听见有人喊名字,大惊,当下就停了下来,回头看来人。
“十二师叔!”
“果然是你们!”
赵十二非常生气。
她在唐门时,岁数虽不大,辈份却高,虽不得掌门师兄待见,但因武艺高强、为人实在,凡是有人去找她指点功夫,她都是来者不拒,因此颇得小辈尊敬。
三七三八也算是小辈里有点出息的,都是受过赵十二恩惠的,此时看见赵十二是又惊喜又羞愧。
“师叔,你怎么在这里?”
叫三七三八的两个黑衣人扯下蒙面的巾子,却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
赵十二面色冷峻,“方才是你们掳了丁知府家的孩子?那丁知府与你们有什么仇怨?即使有仇怨,掳一个五岁孩童算什么本事!”
三八不敢说话,还是三七出来解释:“师叔,我们是不得已的,我们也是不想干这种龌龊事,是掌门交代的任务……让我们给人送信再抓个人质。他们说抓那小孩只是为了吓唬吓唬这家人,也不会伤他……”
“这话你信吗?你把人交给买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
“我也知道不对……我们捉那小孩时也害怕,因此方才我和三八故意闹出很大动静,凳子柜子都推到了,故意招人过来,……出门遇着个会功夫的,我们也是比划两下就放人了……想着大不了回去被罚就是……”
赵十二看到了他们与常荣过招,三分本事都没拿出来,三八还被砍了一刀,以他的武艺根本不至于,因此她是信他们这话的。
她缓了缓心头的气,问:“掌门为何要安排你们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为了收钱呗,还能为啥……”
“为钱?我唐门何时沦落到要靠为非作歹来挣钱的地步了?”
“师叔你不知道,自你走后,掌门说是要光耀门派,开始建了许多楼宇,那银子跟打水漂似的花,因此……”
“那咱们也不能干这种事呀!”
“谁说不是呢……可,可谁敢忤逆掌门,凡有人说个不字,必遭掌门报复,就比如十师伯,都被他害得断了左腿……”
三七满脸悲愤,“如今好些门里的人都被掌门指派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任务,我和三八是第一次。”
一直沉默的三八点了点头,“师叔,我们知道错了,我们再也不干了。”
“嗯嗯,就算掌门罚我们,就算留在家里扫地做饭,也不出来干这些了。”
赵十二想听得胸中气闷。
曾经的唐门不是这样的。她刚被师父带去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命真好,能到这样一个仙境一样的地方,山清水秀,能吃饱穿暖,能学武艺。
师父虽不是个细心的人,让她吃了不少生活的苦,可师父还有别的师兄师姐,都是正派的人,行侠仗义,做正经生意……可眼下……
哎,她一个被逐出门派的人,又能做什么。
前一阵子姑娘让她送回去找帮手的信,估计也都被掌门卡住了吧,所以才一直没有回音……
赵十二什么心都淡了,挥挥手让他们走。
“多谢师叔。”
三七扶着三八走出两步,三八突然回头,对着还在原地的赵十二一拜,“师叔,我不想回去了,你带我走吧!”
三七连忙拽他,“你发什么疯,怎么能不回去?”
“怎么不能不回去!十二师叔不也出来了!”三八一向老实,不知为何突然犟起来。
唐门的弟子,除了父母也是唐门的外,大多是孤儿收进来的,他们早已习惯将唐门视为家,哪里想过要主动离开门派。
“十二师叔是……”三七怕驳赵十二面子,不提她被逐出门派的事,“十二师叔有姐姐投靠,你能投靠谁?”
“我投靠十二师叔。”
他说得太当然,赵十二和三七都愣住了。
“我实在不想回去了……”三八眼里泛出些泪花,他在门派受的凌辱不足为外人道,也就只有三七知晓。
三七理解他,可是,“若让门派知道咱俩叛逃,还投靠了十二师叔,会连累师叔的……”
赵十二哪里听得了这个,她想了想说:“如今我在护送主家去东越,我倒是可以问问,我家姑娘是极好的人。不过,今夜之事我不好带你们回去,你若真有心,明日在城外第一个驿亭等我。”
……
赵十二回去的时候,钟蓁还在跟她爹讨论夜里发生的这件大事,到了天亮又忙着洗漱吃饭启程,也没顾上问赵十二。
吃完早饭,她爹还和丁知府有事商议,钟蓁便趁机会拉着赵十二去取剑。
要说还是古人勤劳,大清早的,又不是早点摊,可铺子已经开门了,管事的见钟蓁前来,都用不着钟蓁问,便十分客气地把剑捧了上来。
“姑娘,刃已经开好,您看看。”
钟蓁嫌剑重,直接让赵十二接手,赵十二接过来将剑拔出,寒光比昨日更盛,那剑刃,便跟要流出水似的。
“真是一把好剑啊!”赵十二和钟蓁都还没说话,那管事的就情不自禁夸赞起来。
赵十二举起剑,环顾了屋里一圈,管事的眼力见十足,看出赵十二是想试剑,引着赵十二到旁边堆满废旧铁器的屋子,指着墙上挂着的一件铁甲说,“姑娘,你可以试试这个。”
赵十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铁甲正中最厚的一块护心板刺过去,只听得噗的一声,铁甲如纸一样应声破了个窟窿。
“果然神剑啊!”管事的激动得不得了,“这剑刃我们这儿的工匠俩人打磨了一宿,总算没糟蹋姑娘好剑。”
“多谢老先生!该给您多少钱?”
这活儿要是搁平常,两个匠人一晚上活儿,也就四两银子,但那管事的说:“缘分一场,能见识这样的好剑是我福气,姑娘也就不必给钱了。”
还有这等好事?钟蓁也不跟他客气,多谢了几声,那管事的却吞吞吐吐,并没有送客的意思。
一看就是还有事。果然,天下哪儿有白吃的午餐。
钟蓁最是爽快的,“老先生有话请讲。”
那管事的干笑一声,“恕在下冒昧,敢请姑娘赐教这宝剑到底是何料子?我就是想日后若和别人说起,也知道个名头。”
原来是想跟朋友吹牛。钟蓁想了一下,她昨日在系统中看到有便宜的边角料售卖,于是这会儿索性换了一块,扔给他。
“我也不知叫什么,老先生随便叫吧,这还有块料子,看着您喜欢,便赠予您。”
管事接过钟蓁抛来的巴掌大小钢板,一看那成色手感与神剑一般无二,喜得不知怎样,这么大一块,都可以打一把匕首当传家宝了!
钟蓁看他那喜不自胜的样子,又动了做生意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