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蓁看着一大桌子好菜，她都还没尝遍呢，就留在桌上继续埋头苦吃，一边吃一边和须于暻碰杯畅饮。
本来伺候轩老板的那个姑娘见此形状，非常有眼力见地靠去了钟蓁这边帮忙夹菜。
伺候须于暻那姑娘，一边倒酒一边调笑：“公子从京都来，给我们这些乡下人讲讲京都繁华如何？“
方才说话人多，可这位一言未发，她想着也起个话头别让客人觉得被冷落了。
须于暻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以往在京都，那些女子都十分识趣让说话才说话，怎么此处的这么没规矩。
须于暻一指钟蓁，“你们让钟老板讲。”
钟蓁一边吃一边说：“京都嘛，城更大人更多，但还是你们这里菜合我口味，京都都吃不到这么辣的。”
“那人呢，听说北方女子男子都是大高个子，可是真的？钟老板觉得京都和咱们这里，哪里的人更美？”
钟蓁右边的姑娘先接了话，“那自然是京都，你们看钟老板和于公子，可比我们在昌州见的男子都比下去了！”
“说得也对，京都可真是风水宝地，来，敬钟老板和于公子一杯。”
钟蓁毫不客气一饮而尽，须于暻却只浅尝辄止。
旁边的姑娘又道，“于公子如此英俊，怕是有许多小娘子喜欢。”
那姑娘端着酒往他嘴边送，他一手推开，板着脸道：“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已有婚配。”
陪酒姑娘也不恼，“那想必定是位仙女一样的姑娘吧？“
须于暻看了钟蓁一眼，”不，她是真仙女。“
钟蓁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左右两边的姑娘一个忙给她擦嘴，一个忙收拾桌子，连后面站着的赵十二都赶着过来给她拍背。
“咳咳，抱歉啊，咳，抱歉。”
须于暻站了起来，见她无事又坐下。
钟蓁顺好了气，忙给了她们一些赏银让她们下去，好让赵十二和常荣上桌，也方便说话。
他们两个也是爱吃的，第一回吃这昌州美食，一边讨论一边吃，昌州菜多辣，不自觉地便喝了许多酒。
“这烟笋炒腊肉相当好吃，应该和你老家食物差不多，应该合你口味。”
“哎常荣你是哪儿人？”
“小的就是京都人。”
“哦这样，那这儿的东西你怕是吃着嫌辣。”
“还好，还……”
“你看他那样，辣得一直在吸气呢，还说还好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吵吵闹闹，钟蓁突然说，“怎么外面的音乐没有了。”
大家才注意之前楼下的丝竹之声是停了，问了一下外面小二，才知道时辰到了，大堂的歌舞撤了，若是还想听，可以单独叫来厢房里。
“那些有什么好听的，不如我们来划拳。”赵十二酒喝得有点上头。
“哎咦咦你们都不懂，这个音乐呀，陶冶情操，抚慰人心，我以前熬夜干活的时候，全靠听歌加油，遇到事儿难过的时候，也是听歌续命……”钟蓁也是，辣菜下酒，不知不觉喝多了，醉意已经起来。
“你真的想听？”须于暻问她。
“听啊，我这就掏钱让小二哥请人过来。”
须于暻按住了她掏钱的手，”我来奏给你听。“
”啊？还有这种好事！“钟蓁眉开眼笑，“没想到你还会乐器！快来快来！”
“我家主子小时候就会好几样乐器，可好听了，先生都夸的，可惜后来皇后不怎么让，出宫住进皇子府以后倒是偶尔练练，姑娘今日可有耳福了。”
常荣说话的期间，须于暻已经掏出了一只短笛。
“我给你吹一曲四时春。”
须于暻站到饭桌一旁，或许还有一点不好意思，只背对着饭桌，抬起胳臂，将短笛吹起来。
清亮而婉转的音符缓缓泻出来，让人似乎春日里欢快的鸟儿，勤劳的蜜蜂，看到了翩翩的蝴蝶，闻到了甜甜的花香。
把人心花都吹开了。
钟蓁又喝了几杯酒，胳臂肘托着头撑在桌子上，眼睛盯着须于暻的背影，挺得板直的身子，修长的四肢，一身玄色，更加显得这人宽肩细腰。
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越看越陶醉。
“怎么样，没骗姑娘吧。“
“恩，不错。“钟蓁痴汉一笑，常荣以为她是赞同自己，下一息却听她吐出一句：“真是好腰……”
常荣吓得差点从圆凳上掉下来。
“姑娘说什么？什么好？”赵十二是真没听清。
钟蓁摇了摇食指不搭理她。
须于暻一曲终了，一回头便看见钟蓁红着脸歪着头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须于暻问了一句“如何”，却只见钟蓁身子一下子就朝他倾斜过来，两只胳膊一环，抱住了他腰。
“好细的腰……”
须于暻这才听出她声音里浓浓的酒意。
钟蓁不仅抱着他，还拿脑袋顶着他的腰窝，须于暻是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让姐姐抱抱……”
这是发什么酒疯啊！
常荣看着自己主子手足无措脸还红了的样子，赶紧出门回避，刚踏出门槛想起来赵十二还在，又返回来把还拿着酒壶的赵十二拽走。
他俩出去，须于暻方才镇定了些，他轻轻摸上钟蓁的头，喊她名字，对方却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反正就是不松手。
须于暻顺着她的劲坐了下来，钟蓁的手也挪到了他肩膀上，变成了面对面的姿态。
钟蓁半睁着酒意越来越浓的眼睛，她也没想到，这古代的酒喝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后劲却十足，她神智清醒，但觉得头脑发昏，四肢和嘴巴都不受控制。
她搭着须于暻的肩，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看清楚须于暻的脸，但是眼皮好沉，她索性上手扒拉，一巴掌糊在须于暻脸上。
“哇你这骨相，眉，眉宇，眉宇啥来着？丰隆？不对……”她手上脸还不算，还拿手指头描着须于暻的眉，呼出的酒气扑在须于暻脸上，甜腻腻的。
“眉宇轩昂！哈哈哈哈哈对眉宇轩昂，我好厉害我想起来了！”
她开心得脑袋都往后仰去，眼看就要摔个四仰八叉，还是须于暻眼疾手快，一把搂住她的后背。
怀里的人却毫无知觉，手从额间滑到脸颊，接着说她的醉话，“这个下颌，这个下颌线，比我人生目标还清晰，蚂蚁路过都要夸一句……”
她手还在往下滑，滑到颈间，勾住了他的脖子。
“须于暻……你细看起来，还真挺好看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怎么好看，不对，我以前……”
她发烫的手贴着他更加发烫的皮肤，须于暻耳朵里已经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了，只有脖子间的触感被无限放大，还有她仰起头看着自己雾蒙蒙的眼睛，一张一合的嘴唇。
他腾出一只手抚上钟蓁的脸，那种触感陌生又神奇，让他根本无法自持，他神使鬼差地就把脸凑了过去，嘴唇刚刚接触到她皮肤的一刹那，他理智回归。
“你醉了。”须于璟后槽牙都要碎了，才战胜住要想吻住她的欲望，轻轻把钟蓁的头放进自己的颈窝里，紧紧搂住，“走，咱们回去。”